男人好巧不巧脑袋磕到坚硬的藤箧上,顿时痛得闷哼一声。
而她趁势咬住男人的手指,男人吃痛收回手,另只手又要抓住郁娘,郁娘卯足力气推了他下,导致他后脑再次磕到藤箧,本来要抓郁娘的手,顿时颓然垂下,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
郁娘爬起来,惊慌捂住喘息的胸口,缓过气,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昏过去了?
她试探性靠近他,推了推他的肩膀,仍没有什么反应。好在手指探到鼻息间,尚能感受到气息。
帐外,护卫听到声响围过来,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没有主子的应允,也不敢擅闯进来。
“主子,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刺客?”
郁娘看了看已经僵硬的刺客,又看了看男人,脑海只余一个念头——她绝不能让人知道是她把这位主子打昏的!
即使她是无心之举,可奴才以下犯上就罪不可赦。
她不想被赶出军医苑,不想再次流入风尘,那般屈辱的日子是一刻也不想再体验。
想到这,她眼神微动,心中已经有了计谋。
远处,天际已经泛白,营帐之间却仍有阴影交错,一片昏昏暗暗。
她掀开帘子,将脸庞藏在帘帐后,捏着嗓音,尖叫道:“快来人啊!刺客将主子打昏了……”
侍卫们听到这话顾不得其他,立即冲进去,一群人注意力全都落在男人和刺客身上。
“刺客已经死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主子还有气,快喊裴老先生过来!”
霎时间丝丝缕缕的药香扶风而来,冲散鼻腔一直萦绕着的血腥味,隔着一层绣着仕女图的半透明屏风,郁娘看见一男子背对着她,玉冠绾髻,坐在浴桶之中。
对方后背有伤,血丝已经渗出白色绢帛,想来是旧伤撕裂。
郁娘从方才的那声“主子”,大概猜到眼前这人军职不低,她现学现卖的三脚猫功夫恐怕不够格给这人看伤。
思忖后,她粗着嗓子装作男子的声音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学艺不精,是否要奴才为您请裴老先生过来看伤?”
“外面的人更需要裴老先生,不必叨扰他,你过来。”男人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
郁娘心里有些紧张,心道,自己是个救急打杂的,万一包扎不好,出了事怎么办?
她尚在犹豫要不要向这位爷表明自己的身份时,男人又重复了一声。
“过来。”
这声音已有不耐烦,郁娘脚步霎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闻声本能的向前走去,待跃过屏风,想后悔也已来不及。
只是走近些,她才看到男人双目缚上白帛,似是有眼疾。浴桶中浸泡着药材,药香味正是从这些药材中而来。
她心中的紧张瞬间缓和许多,既然对方看不见,那应该容易伺候。
案几上已经备好绢帛和草药,她对着男人的后背行了个礼,才壮着胆子靠近浴桶。
来到浴桶边,脸颊拂过尚有余温的水氲,看到对方宽阔的肩颈和清晰的肌肉纹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羞得通红。
方才太紧张,以致忘记男女之防。
心中忍不住再次庆幸男人看不见,也就少了许多尴尬。
她硬着头皮开口,声音讷讷:“主子,让我先为您揭掉身上的绢帛。”
男人没说话,似乎沉思于事,他后背上的伤是从前胸对穿而来的,胸口绑了一圈圈绢帛,瞧不出伤口的模样。
她撇着头,视线不看男人,半边身子僵着,两只手伸到男人胸前为他揭纱布。
然而她的手刚一碰到男人,下一瞬她就被男人猛然用力拽入怀中。
一柄长剑从身后擦过她的耳垂,直指男人的眉心,他虽然看不见,耳力却极好,抱起郁娘堪堪躲避一击。
长剑砍到浴桶边沿,一时难以拔出,黑衣人便迅速拔出匕首,刺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