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此刻跌落进浴桶里,还未搞清楚发生什么,刚一抬头,脑袋又被男人摁了下去,男人借力翻身跳出浴桶,扯来藤箧上放着的内衫,一边穿衣服一边和黑衣人缠斗起来。
郁娘被摁进浴桶后冷不防喝下一大口药水,浓烈的药草味熏得她干呕不止,一想到这药水还是泡澡水,她就更难受了,忍着胃部的翻滚抬起头,看见营帐内男人在和黑衣人在打斗。
她慌忙爬出浴桶,躲在浴桶后面,还没来得及出声唤人,黑衣人便被男人一脚踹进浴桶。
浴桶经不住力四分五裂,药水哗哗溅出,淋得郁娘浑身湿漉漉,也惊得她一踉跄跌坐在地上。
原先卡着的剑松动,黑衣人趁势抽出长剑,扑向男人。
剑影交错将升起的层层热水氤氲砍得四分五裂,男人不知何时也手持长剑,一一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击,甚至还步步反攻,将黑衣人逼退。
眼见外面的铁骑兵听到声音涌过来,打斗又处下风,黑衣人便想要逃跑,他余光瞥到正欲爬出帘帐外的郁娘,飞身跃到郁娘身边,想挟持郁娘做人质,一看郁娘的小厮打扮又放弃了,转而将郁娘当做挡箭牌,推向迎面刺过来的长剑上。
郁娘吓得尖叫,男人听到声音长剑忽地拐弯,紧忙收回。
黑衣人又一把推开郁娘,郁娘踉踉跄跄撞进男人怀里,黑衣人想趁此间隙逃出去,只是刚逃到帘帐前,被男人从身后一剑穿脑而过。
散发着热气的脑花霎时迸射一地。
郁娘见状吓得大叫一声,本能抱紧怀里的人,身体几乎与对方严丝合缝,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哭腔:“死……死了?”
男人没说话,双目被白帛遮住,他抬手欲推开怀里的郁娘,不知感受到什么身形陡然僵住。
“你是女人?”
郁娘低下头,看到长褂被药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最近这几日为了能多出乳水,她没有再束胸,现在贴着男人的胸膛,玲珑曲线皆现。
没听到她的回复,他又一把拧住郁娘的手腕冷声逼问:“刺客?”
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吓,让郁娘思绪混乱,脑海这时只记得裴元清的叮嘱,在军营里要藏好自己的身份。
她立即否认:“不,你认错了,我是男的。”
大抵是觉得这声辩驳很滑稽,男人唇边溢出冷笑,手掌用力捏住郁娘的手腕,另一只手却直接朝郁娘的嘴巴而去,怕郁娘也像先前的刺客那般含毒自杀。
郁娘腮帮子被捏住,说不出来话,痛得她用力挣扎,地面因着先前药水的缘故,有些湿滑,两人挣扎间竟双双跌倒在地上。
男人好巧不巧脑袋磕到坚硬的藤箧上,顿时痛得闷哼一声。
而她趁势咬住男人的手指,男人吃痛收回手,另只手又要抓住郁娘,郁娘卯足力气推了他下,导致他后脑再次磕到藤箧,本来要抓郁娘的手,顿时颓然垂下,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
郁娘爬起来,惊慌捂住喘息的胸口,缓过气,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昏过去了?
她试探性靠近他,推了推他的肩膀,仍没有什么反应。好在手指探到鼻息间,尚能感受到气息。
帐外,护卫听到声响围过来,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没有主子的应允,也不敢擅闯进来。
“主子,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刺客?”
郁娘看了看已经僵硬的刺客,又看了看男人,脑海只余一个念头——她绝不能让人知道是她把这位主子打昏的!
即使她是无心之举,可奴才以下犯上就罪不可赦。
她不想被赶出军医苑,不想再次流入风尘,那般屈辱的日子是一刻也不想再体验。
想到这,她眼神微动,心中已经有了计谋。
远处,天际已经泛白,营帐之间却仍有阴影交错,一片昏昏暗暗。
她掀开帘子,将脸庞藏在帘帐后,捏着嗓音,尖叫道:“快来人啊!刺客将主子打昏了……”
侍卫们听到这话顾不得其他,立即冲进去,一群人注意力全都落在男人和刺客身上。
“刺客已经死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主子还有气,快喊裴老先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