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传说中的中国“狂欢节”。
“狂欢节”这个概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校园里传开的,反正沙志他们进岳中后就有了这个称呼。不过,学生们还是“元宵节”与“狂欢节”并用。
既然是狂欢节,这天又正好是星期六,不用上晚自习而且天气不错,沙志、李心刚、郭家宝三人吃完晚餐后决定到街上去逛逛。
当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立刻从杨柳枝间看到一轮圆圆的落日,正出着明亮的橙红色光芒,染红了附近的云彩。
天气已经明显回暖,前几天还是冰天雪地,仿佛是眨眼间的功夫,遍地的冰雪已经消融得无影无踪。路边的杨柳迅地爆出了新芽,长长的枝条在黄昏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郭家宝开口吟道“落日镕金,暮云合壁,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李心刚接道“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吟诵声中,三人沿着公路向长街方向走去。沙志望着西方的天空,拍手说道“好,确实好!‘落日镕金,暮云合壁’,绝对应景。刚才见到落日我正在想用什么来形容,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这狂欢节的美丽,更不能辜负了文科生这名头,可惜,多好的表现机会,却被你们这两小子先下了手。”
“不是下手,是下口!”郭家宝眼角含笑说,“不过,可惜不是我郭某人,那是人家一千年前的李清照,真正的李大师!”
“当然,那可是我老李家的家门。”李心刚笑了起来。
“‘真正的李大师’家门,”沙志扭头对李心刚说,“你老人家也来一,把郭家宝比下去。”
“你这是在难为我,”李心刚连忙摆摆手,“元宵是正月里最热闹的日子,描写元宵的诗词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但恐怕再没有一如此出名,也再没有一可以压过我们老祖宗这了。”
“既然是你老祖宗,”沙志开玩笑说,“我们就让着你一点。老祖宗的多少代小孙子,你自己来一如何?”
“难啦,”李心刚故意摇了摇头,“尽管她已经是一千年前的老祖宗,我,可不敢去抢老祖宗的风头。”
“真是个好孙子,”郭家宝笑着说,“你家老祖宗写一千年了,也流传一千年了,我们让着老祖宗一点,不和她斗!”
沙志没有理会两个家伙的笑闹,自顾自在旁边摇头晃脑地吟诵“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到春天了吗?”郭家宝环顾了一下四周,也开始摇头晃脑地吟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郭家宝的话音刚落,沙志接着说,“春天,肯定是春天!与你刚才这正好相反,我想改成‘昔我往矣,白雪皑皑。今我来思,杨柳依依。’前几天我回家时,仿佛还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当时因为身体虚浑身软,没办法好好欣赏,没想到几日之间,这个世界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雪皑皑’已经快要变成‘杨柳依依’了。”
“春天快来了,这满树的柳条,眨眼间就会春意盎然,春色满树,春色满路,春满人间,春回大地。”郭家宝看了沙志一眼,“你这一趟来回,就是一个冬去春来,送走了白雪迎来了春天,难不成你是传说中春的使者?”
“春的使者?好啊,但是,请李心刚同学千万不要想歪了!”沙志笑着说。
“我这么纯洁的一个人,怎么会想歪呢?看来沙志的潜意识中有问题。郭家宝,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李心刚说。
郭家宝没有直接回答,口中吟诵着“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吟诵完说,“你们眼中春色在蔓延,我却还在回想冬天之景冬天之魅。那天早上我和李心刚送你到校门口,心头涌起的正是岑参的这几句诗。”
“那是‘学校西门送君去,去时雪近登云路。树回路转不见君,柳下空留马行处。’虽然当时登云路附近已经没有雪,但是对面的菜地、远处的农田里到处还是雪的踪影,可惜路上没有雪,更没有马,要是有雪有马的话就太好了!皑皑白雪之上,玉树琼枝的世界里,那人的感觉,那马的感觉,一定是幅绝美的中国画!”李心刚笑着摇摇头,“你们说,还有什么比那更美的景致更好的感觉吗?”
“没想到你们那时还有很多感触,可惜当时的我已经近乎残废,头脑麻木,里面只有一个信念是赶快回家、回家,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欣赏!现在回想起来,白雪皑皑,玉树琼枝,唉,可惜了!”沙志叹着气瞅瞅二人,“但也得感谢你们二位,让我也成为了一回画中人,虽然不是美人!”
“不是美人胜似美人,”郭家宝呵呵笑道,“我们沙志同学这么优秀,不是我们让你成了画中人,说不定,你早就是某些女生心中的画中人!”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吟诵完的李心刚跟着笑起来,“还真说不定呢!画中人,你可要小心点啊!”
“画中人?”听到二人的调侃,沙志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好一会才看着眼前的杨柳枝说,“我突然想起一句诗,?‘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仿佛说的也是元宵节,对不对?”
“想转移话题?”李心刚略一思索后说,“好像是。估计诗人当年写这诗的时候也是今天这样的天气,这么暖和,这么温暖,仿佛就在今天。”
郭家宝面露遗憾地说“可惜,冰雪才刚刚过去,不然的话,今天说不定可以见到更加漂亮的柳梢头了。”
“现在这柳梢头也不错哇!可惜,可惜的是你郭家宝同学不能人约黄昏后!”沙志伸手指着已经悄悄挂在东方天空的一轮圆月。
李心刚停下脚步,顺着沙志的手指望过去,月亮确实早已经悄悄升起来了。只是天色尚早,淡蓝色的天幕上月色还不甚明亮。
李心刚说“真是不应该,我们今天真不应该把郭家宝同学拉出来。沙志,这全是你的错!”
“谁人约黄昏后了?瞧你们俩又开始瞎说了。这个学期我一定好好学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郭家宝笑着走到前面,举起双手挥舞起来,“对了,今天我们可以去看看吴茹丹是怎样玩龙尾巴的。”说完开始模仿着舞龙的动作扭了起来。
“什么情况?”沙志惊讶地问。
“吴茹丹玩龙尾巴?”李心刚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郭家宝。
沙志和李心刚虽然曾听说过母龙,但都没有亲眼见过,此刻听说竟然有同班女生去舞龙了,而且是龙尾巴,一下子惊呆了。
按照习俗,白衣江流域每年正月间都会有舞龙表演,其中女子舞的龙叫母龙,小孩舞的龙叫草把龙。草把龙时常能见到,一帮小孩闹着玩,李心刚也曾经去玩过。但是,母龙还是比较罕见。
“别瞪着眼看我!今天上午,江秋天对我说他曾看见吴茹丹在街上玩龙,玩的正是龙尾巴。”郭家宝说。
“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大件事怎么没有听人说起?”沙志说,明摆着不太信。
“当时我也不信,但江秋天说是千真万确,我也只能相信。吴茹丹的家在岳北镇边江水村,说不定江水村今年真准备了条母龙,而江秋天是岳城街上的,那家伙每天没事就会在大街上瞎逛,说不定真给他撞上过。”郭家宝说。
“管它是真还是假,难得今晚是所谓的狂欢节,又正好是周末,快走,我们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看到那个玩龙尾巴的!”李心刚说。
以前舞龙队会到学校来表演,但从高二开始学校禁止舞龙队进入,要欣赏的话只能到校外去欣赏。
“今晚那里一定会有很多条龙,如果真有条母龙,如果吴茹丹真是玩龙尾巴的,我们今晚就一定能见到。哎呀呀,一条好珍贵的母龙!”沙志兴奋地说,“你说我们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而且,竟然还有个女生会玩这个!”说话时情不自禁地挥起了手。
“去你的什么运气。我们今晚的第一目标是去看吴茹丹的龙尾巴。方向,左前方,前进!”李心刚兴奋地左手一挥,跟着右手捏拳伸过去碰了一下左手掌,拳掌相交出一声轻响。
“元宵节狂欢节,狂欢去吧!”郭家宝兴奋无比,加快步伐向前走。
他们身后柳枝轻动,随着微风轻轻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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