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自习开始不久,沙志和章子强被班长牛正勋叫到了隔壁的教师办公室。
见到沙志,死胖子立刻声色俱厉地批评起来:“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报告?”
沙志从未见过死胖子如此生气,即使是上次d大小子来的那次也没有,只好默不作声,也不敢正视死胖子。
也许死胖子觉察到自己的语气太重,停了一会儿调整了下声音的高度说,“昨天晚上回家听说复读班的学生打架,我还在想我们班是文科班,文科班的学生应该比较听话,没想到我们班的事更大!”
沙志方才明白昨天赶上了一件大事,而他竟然没有报告。
感到死胖子已经在控制情绪后说:“我当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想到有多严重,以为回来休息休息就没问题了。”
牛正勋马上说:“我昨天晚自习后回宿舍才知道,今天一早就向您报告了。”
“你呢?”见章子强不说话,死胖子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章子强有点紧张地说:“我一直在学习,没有注意。昨晚回宿舍,。也比较晚。。。。。。”
“生这么大的事,头给打破了,流了那么多血,沙志,你竟然不报告,你想要怎么样?沙志,你啊你,你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脑袋?”死胖子狠狠地批着,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耷拉着脑袋的沙志。
过了一会儿,见三人都没有反应,只好接着问,“李心刚现在怎么样?”
“躺在宿舍里。早晨起来时问过他,他说没事可以继续在宿舍里休息。”沙志说完,跟着简单地报告事经过。
死胖子略作思考后说:“牛正勋,你叫两个人随我一起去宿舍,看看李心刚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章子强,你是团支部书记,不关心同学;沙志,你是当事人,不知道报告,也不会照顾同学,罚你们俩现在马上出去通知李心刚家人,把他家长请来。李心刚好像是长平乡的……”
沙志带着戴罪立功的心情插话道:“我知道,我去过他家。”上学期放暑假时沙志去过一趟李心刚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死胖子马上手一挥:“既然知道,马上出!”
当沙志和章子强转身正要离去时,死胖子追了一句,“回来,给你们点钱,去小卖部买点吃的,边走边吃,务必把事情办好!”
因为昨日黄昏时下过一场大雨,路上肯定有许多泥泞,二人只能徒步前行。
沙志选择了李心刚平日走得最多的路线,先沿着白衣江的大堤往东北走一段,到接近古台村的一个渡口过江,过江后再朝北。
白衣江中支曲折南行,在学校附近突然来了个大拐弯,由本来大致东北——西南的流向转为向西略偏北而去。
李心刚家所在的长平乡古台村在白衣江中支西面,学校上游十来里的地方。
那里有座地标性的设施——全钢结构的导航塔,大概有三十来米高,高高地耸立着,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芙蓉县在白衣江东支下游的大堤上还有一座同样的导航塔。
据说朝阳县也有,但都已经废弃。好些年前白衣江流域的天空中不时会出现飞机身影,它们在进行空中飞播、杀虫作业,那些导航塔的作用正是为了给那些飞机作业进行导航。
虽然下过雨,但白衣江大堤堤面的沙土渗水性能较好,大多数路段没有泥泞还比较好走。
沙志和章子强之前是同桌,但交流并不多。现在章子强已经搬到前面去了,二人打交道更少。
但此时只有二人同行,时间长了之后,沙志主动与章子强聊了起来,慢慢就聊到了学习。
“你的成绩保持得不错,我不行了。”章子强说。
“怎么不行了?你上学期不是挺好的吗?这月考也就是一次大一点的考试罢了。”沙志疑惑地问,心中又无来由地想起了吴宁兰的情书。
文理分科之前沙志不认识章子强也不了解他的成绩,但进入文科班之后章子强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学期的几次月考都排在前列,而且期末是第一名。
“不知道,我感觉现在已经很难集中精神学习了。”章子强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对你说,我现在一看书就会头疼。”
“怎么会这样?”
“我有点失眠,已经大半年了。现在定期会去县城医院开点药,没有药的话,很难睡着。”
“失眠,吃药?”沙志看着章子强平静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有没有人知道?”
章子强住在文科班男生二宿舍,沙志平时去那里不多,也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我从未对任何同学说过,你千万别告诉他们。”
“放心。但是,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压力太大。高一还好,高二就不太行了,现在更不行了,靠安定维持。这种药医生一次不肯多开,岳城的医院还开不了,我只有定期去县城医院。”
“安定是什么?安眠药吗?”
“嗯。”
“家里的压力太大?”
“应该是一方面。不怕你笑话,我中考的成绩非常好,放在全县也能排在前面。但这两年多下来我整个人似乎变傻了,尤其是这一年。只有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章子强叹息着说。
“你可能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以后少想点,不要急,一步一步来。”沙志只知道章子强上学期的成绩,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但听到他的话心中仍然不免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