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项得力觉得书呆子表现还不错,次日早自习时沙志拿到了《忏悔录》。
双手摩挲着厚厚的书,沙志心花怒放。以前只是从历史教材和名人名言中知道那个法国鼎鼎大名的启蒙思想家、作家,现在终于可以一睹为快了。
沙志一头扎了进去。早自习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上午、中午、下午的时间也很快消逝了。
他一直在啃那本厚厚的小说,完全没有休息也完全没有听课。
晚自习的辅导老师是地理老师。地理老师也是一个教龄很长的老教师,滔滔不绝地在讲台上讲着新课,不在意下面学生的表现更不在意后面的沙志在做什么。
虽然沙志看书的度很快,但是那本小说委实太厚,到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的时候仍然有近三分之一没来得及看。
小说很诱人,但想起给项得力的承诺,想起他总不能把时间全耗在看小说上,于是开始跳跃着往后看,往后翻。
眼看着只剩下三四十页胜利在望,但望山跑死马,只能再次加快跳跃的度。
囫囵吞枣,终于啃完了。合上书捧在手里想了想,试图为他已经有些疲惫的大脑理理头绪。
但是涌上脑海的都是卢梭与华伦夫人之间的故事,一种完全不同于他人生经历的外国生活。那是外国人的生活,而且是二百年前的外国生活,对于他来说即使不啻是天方夜谭,也可以说是只能想象。
尽管是快翻阅甚至是跳跃式翻阅,但看过之后总得留下点什么。他拿出日记本,试图模仿着写点文字,并以忏悔的名义来写。
闭上眼睛打算从头开始快过一遍电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主人公少年时代行走在瑞士山间的情景。
但他从未亲眼见过奇峰竞秀万壑千岩的大山,也从未在层峦叠嶂悬崖峭壁的山间行走,他最熟悉的是河流,是大堤,是春汛、夏汛、秋汛。。。。。。
那些与大山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先回忆起山间行走的情景呢?
他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睁开眼看着小说的封面,看着“忏悔录”三个大字。
“忏悔,对了,有什么可以忏悔的吗?
“肯定是她!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坐到身旁呢?不对,不对,不是说要忏悔吗,怎么能再回想那些!”
他想把刚才的所思所想写下来,但是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在琢磨从哪里入手的时候,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
看来忏悔不是那么容易忏悔的,他内心轻轻一叹,将仅仅写了几行字的日记本又放了回去。
当成心俊、李大师走过眼前后,沙志站起来走到项得力课桌前,双手恭谨地将小说放到项得力面前说:“谢谢项哥!”
项得力扫了一眼小说:“翻得还挺快。小子言而有信,孺子可教也。不错,不错!”
“当然,说好的一定要做到。”沙志说完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收拾课桌上东西的百事通,对他投过去感谢的目光。
百事通晃了晃他的大脑袋,笑着说:“我信得过你,我对你有信心。”
“当然,”沙志对百事通报以微微一笑后对项得力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外国文学爱好者。”
“不敢当,”项得力伸手将小说拿起来随手翻着说,?“一介文科生嘛。”
“不会吧,我看你怎么像一个理科生?”百事通说。
项得力一挺脖子说:“‘如假包换’的文科生,怎么会看起来像个理科生?文科生还有标准不成?”
“当然,”沙志笑着说,“凭你手中这书就能看出你的品位,你的品位决定了你当然是一个合格的文科生,理科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品位?”
“品味?”项得力呵呵一笑,拍着小说说,“写得怎么样?不能吃独食,要与众乐乐。”
沙志看看项得力和百事通,又看看正走过来的江秋天说:“先是了不起,其次是,还是了不起。”
项得力把小说放下,双手一摊说:“说了等于没说。”
“这小说这么厚,看完了没有?”江秋天说完从沙志身后走了过去。
沙志没理会江秋天,身子稍稍往前靠了靠后说:“以卢梭平凡的出身取得身前生后名,成为我们历史教材中的人物,成为重要的启蒙思想家之一,被后世景仰,即使是我们的高考也很有可能会考到,我只有一个词,就是——了不起!
“我刚才试着模仿他剖析一下自己,想写点文字,可是下课铃声响起来了。那铃声响起来,似乎在提醒我——你,不是搞启蒙的料,还是准备明年的高考吧!”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