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家废弃工厂的角落里,希尔维亚正在“审讯”自己面前的军官:在看到那个pdF上尉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今晚不会再什么遇到出想象的东西了——直到她看见一个政委将军像做贼一样地爬出货车的车斗,临走之前还和那些奴工们一阵比划的时候。
“呃……我不能来吗?”
白芷奇怪地挠了挠头,“我走正规流程离舰,带了一个摄制组过来记录帝国人民在帝皇治下的美好生活,就连这都会有什么问题么?”
“是没什么问题,但你说的美好生活——”
希尔维亚瞥了一眼那具奴工的尸体,斑斓的鞭痕还停留在他的背上,一根生锈的扳手掉落在血泊里。
“当然不在这里。”
白芷耸耸肩,没有记者会去下巢拍摄那些底层公民的生活状况,因为能看电视的人没人爱看,活在这种地方的也看不了电视。他们偏爱拍摄那些贵族的桃色新闻和国教的游行现场,因为贵族的封口费和教会的宣传金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话说,有没有人能跟我说一下,这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带的人今天早上还在巢外的一个军事基地里采访,那里的军官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他们对整颗星球都有绝对的控制权,结果晚上就生这档子事——对,就是那个家伙。”
他指了指那个pdF的上尉,在掀开毡布后他才现,原来这支车队上不仅仅有几箱弹药:重型伐木枪、迫击炮还有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激光步枪……足以武装一个连的武器被送到了这些混沌教徒们的手中,虽然都是些老式的装备,但已经足以让某些人从手持砍刀的老鼠进化成全副武装的暴徒了。
“什么情况……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种情况。”
希尔维亚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士兵和暴徒,“交易”似乎已经结束,领头的混沌监工让奴工们装回一箱又一箱的装备,然后又将一些较小的箱子搬回车上。
“都给老子小心点,你个废物!”
一个身体较为瘦弱的奴工在搬运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怀中的箱子也被磕到了地上,箱盖散开,从中掉出一包包有着简易包装的烟盒来——白芷一眼就看出,这和他白天耳朵上夹着的那根香烟一模一样。
“不用看了,这些邪教徒已经实际上控制了星球的整个底层社会,包括整个下巢、一些大工厂和一些水源地,这种烟也是其中一部分,成瘾性很强——要我说,坐在总督的位置上人但凡有一半欧格林的智力,都不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审判官尖锐地评价道,如果让她活着回去,这里的人绝对逃不了一场大清洗,但清洗……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就是贬义词。
“不是……这也太扯了吧?”
白芷也对这种情况大为震撼。他实在想不通,就算再怎么拉胯,行星卫队总归是正经的帝国防卫部队,火炮、装甲车和各种重型武器,只要是星界军有的,虽然型号老一点,他们也都有。
就算行星总督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躲在地堡中干些色孽事情的脑瘫,难不成整个卫队总部就没有个聪明人?
况且,就从他在降落之后和总督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来看,这里的总督也应该是个精明的人物,虽然已经年迈,但人就算再老,头壳里的东西应该也还是脑子,而不会变成某个长得很像的消化器官。
倒是他的那个儿子看上去有些怪怪的,总是跟在父亲的身后,但看他老爹的眼神却算不上友好。
白芷一向是不想管这种烂事的。为了早日坐上这个总督的位置,儿子弄死老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反正他也只是临时做客,过几天就走,等他走后,儿子和老子把狗脑子打出来都和他没关系。
但现在似乎不行了,白芷看着交易现场那些兴高采烈的武装分子们,开始思考自己装作无事生地回第一舰队,然后把事情告诉那里的魔怔人们,事情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展。
“听说总督最近正在帮他的儿子料理一门婚事,还在卫队控制的巢区全都戒严了。”希尔维亚继续对他说道,审判官冰冷的声音暂时打断了白芷脑中的可怕设想,他眨了眨眼睛。
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贵族都流行在这种时候结婚么?
“所以呢?”
“那个实习生也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情,帮我把这个东西交到她的手上。”
希尔维亚把一张盖着火漆印的羊皮纸从风衣中抽出来,慎而重之地递到了白芷的手上,“这里面是我的第一期调查结果,她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
白芷没有伸手去接,因为希尔维亚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对于一个审判官来说,只要她想,越过那些pdF所谓的“防线”还是不难的。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希尔维亚指了指工厂的方向,交易完成之后,pdF的士兵们立刻登车离开了现场,混沌监工们督促着奴工搬运货物,一些狂信徒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新的武器,正跪在地上感谢他们的神明。
“……”
他默默接过那卷羊皮纸,然后记住了希尔维亚告诉他的那个地址,做完一切之后,审判官拿走了白芷身上的弹药和食品,转身向着巢都底层的方向走去;白芷则是向行星卫队的控制区迈步,在一些接近巢都中层的街区里,他看到了一些非常奇妙的景色:
以一具被吊在道路中央的尸体为分界,尸体的左边停着属于帮派分子的改装载具,敞开的车斗上放着燃料桶和警戒的混沌教徒;尸体的右边则是路障、拒马和轻型的装甲战车,行星卫队的士兵们在楼房上架着重型激光炮,巡逻队沿着布设的雷区外围不断游走。
二者保持着一种紧张的默契,剑拔弩张,但却没人真正起攻击,这种泾渭分明的奇景在任何地方都很难看到——在其他地方,这两批人聚在一起要么是打出狗脑子来,要么就是一边撵着另外一边满大街跑;为了越过这道防线——虽然在巢都里出现“防线”这种东西就很奇怪——白芷只能开动脑筋。
一分钟后,一辆离“边境”稍远的敞篷皮卡上,正在抽烟的邪教徒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