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呵呵两声,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可别乱来,我没这想法,一国公子的生死,岂能由我一
()言断定。”
经过前面纪国的事情,夏柠对祈简没多少信任感,不论他说得再好听,但落到实处的,依然没有几个,且光说帮她跟梁显退婚,之后对她的安排却一字不提,说明他压根没想过娶她为妻,所以,这样一个对她有所保留的男人,她当然不会事事都跟他商量。
或者他对她的打算,不会是她所期望的,所以,他才缄口不言。
祈简只一应想着先跟夏柠亲近着,然后再找机会想法子让她答应跟着他,丝毫未察觉夏柠心中对他的不信任和防备,当然,这也是他太过自信的缘故,毕竟从前都是女郎追着他。
且从夏柠的态度来看,她似乎确实对他有情,不然不会放任他那些过分的动作,所以,祈简在两人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心里对自己原本的计划反而更有信心了。
两人从前各自心怀鬼胎,如今也是各有心思,祈简自信能把握住夏柠,夏柠只想利用祈简得到一个孩子,然后就可以一脚踹开他,从某方面来看,这两人还真是一路人。
赵府,范云宜从宫里回来又带回了一堆锦缎饰,管着她私库的侍女第二日在帮着她收整这些的时候,不由笑着夸捧她道:“陈夫人跟夫人果然姐妹情深,每回只要夫人一进宫,陈夫人就赏赐许多东西下来,我们小郎长大了有这么一个姨母,那前程自是不用说的。”
这些都是侍女自内心的好话,也以为能够讨得范云宜喜欢,怎料侍女的话说完,范云宜的脸却是拉了下来,抱着孩子摇晃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眼神冷冷地看着那侍女。
侍女被那阴冷的眼神盯着,心里一慌立刻就跪了下来,连声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信口开河,说错了话,还望夫人恕罪。”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女主人的脸色让她明确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中确实有惹人不喜的地方,所以只能连声道歉讨饶。
好在范云宜没跟她多计较,只冷冷一句:“滚下去!”就放过了她。
侍女心里石头落地,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出去,生怕出一点儿动静惹了范云宜不快。
等侍女退了出去,范云宜逗弄着怀里才十个月大的孩子,怜爱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心里却暗自骂着,要不是因为云姬的男人祈道远,她如今或许已经是陈国王后了,哪里会沦落到要人家的赏赐?
她就是要的再多,都是云姬她欠自己的。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最初的那些愤慨已经没有多少了,但她就是不愿意放过云姬,只有时时刻刻提醒云姬那些苦痛的过往,她才能捏着云姬的死穴,让她为自己所用。
而且她现在生下了儿子,为了她儿子的以后,她也得牢牢把云姬握在手里,让云姬时刻在她面前低上一头,在云姬面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成了习惯,还养出了她一种潜在的优越感,云姬纵是深受王宠,在后宫女眷中高高在上不可攀诬,但在她范云宜面前,却需伏小做低低声下气,这让她心里着实痛快极了。
至于祈简和祈连那两个小崽子,
她只是看不过眼而已,要说来真格的,她还真没那胆量,就像之前,她只是朝祈简出了一回手,那血淋淋的断手断脚就放进了她的寝帐,至此之后,她再也不敢随意招惹祁简,只能拿着祈家兄弟俩的事反复在云姬的伤口上抹盐,刺激她让她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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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处处欺负云姬,未尝没有嫉妒她的意思,她还未出阁前,云姬身为陈国公主,美貌身份就压她一头,她只能和一众贵女奉承讨好云姬,等她有幸嫁入陈国王室成了云姬的嫂嫂,本以为能就此压在云姬头上了,可无奈陈国王室众人对云姬疼爱有加,就连她的夫君,陈国太子也是一样,不能有人在他面前说一句云姬不好。
于是,她只能继续忍耐着,还得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个好嫂嫂的角色,后来,在云姬韶华初绽之际,俊美非凡的越王祈道远向陈王求娶于她,并为她几乎空置后宫,范云宜听到这些的时候,几乎咬紧了牙关,觉得云姬命太好了。
后来,陈国国灭,范云宜想法子以腹中有了陈国王室骨肉为由逃了,再后来,那个假怀孕假流产的戏唱完,云姬顺利被送进了赵王后宫,成为了她捏在手心里的棋子。
不仅如此,云姬因为觉得心里亏欠她,还为她洗白了身份,让她得以以赵王宠妃表姐的身份嫁给了赵国重臣司空赵措,如今,她和赵措已育有一子,可以说是在这儿立稳了脚跟,胆气也越足了起来。
范云宜的小心思小手段一出出的,多亏云姬的性子软,不然换个人早就跟她不来往了。
宫中,华阳正寻思着让人按着陈夫人给她的地址去找找那位有名的医者,突然,有侍女急急忙忙走进来,对她道:“公主,王后召您过去!”
莫非是母后找大哥去了祈简府上有了回应?华阳站起来,心思忐忑不安,但脚下却没犹豫片刻,立即就带着侍女去了王后那里。
华阳到的时候,梁期正在殿内坐着和王后说些什么,她上前只敷衍着伏了伏身,便眼神期待地看向自家大哥。
女郎水润又带着期盼的眼神看过来,梁期心中一阵不忍,他看了眼自家母后,王后对他点点头,他心中叹了一声,暗想祈简可真能祸害这些小女郎,但这事吧,总不能说人家做得不对,甚至他还得感谢祈简,没有因为利益瓜葛,就利用他妹妹,将他妹妹拖入泥沼,从这点上来说,祈简这人也挺够朋友的。
“华阳,我昨日去了阿简府上,跟他好生谈了一番,孩子,听哥哥一句劝,把对他的心思放下吧,阿简向来将你当作妹妹的,他自知身世处境复杂,将来回越国面临的局面更是难上加难,加之他自己身子不好,不想将你拖进来,临走之际,还劝我给你好生相看个出众的郎君,如此,你该明白他的意思。”
梁期一句句说着,华阳眼里的光彩慢慢寂灭,她脸上的期待慢慢消失,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一出声就带着浓浓的哭音:“他真的对我无意吗?还是只是不想拖累
()我?我不怕他所谓的拖累,也从不觉得他是个拖累。”
王后转过身不愿看着女儿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就这些年轻孩子,心思还纯稚,所以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岂不知情之一字,来得快变得也快。
梁期见宝贝妹妹落了泪,赶紧就上去安慰她,但他的安慰却叫华阳的心更凉了。
“华阳,这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阿简他只将你当作妹妹,若他真对你有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不会说出给你相看个好郎君这种话,阿简的性子,看中的他不会放手,但看不中的,他也不会耽搁人家,尤其是他和你还一道长大,将你视作亲妹。”
这话说得,华阳的眼泪哗哗往下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梁期将妹妹揽在怀里,小心地在她背上柔柔拍打,嘴上不住说道:“没事的,我们不哭了,这感情之事,向来也没办法勉强不是吗?今日你就好好靠在大哥肩膀上哭一场,哭过之后,就试着将他当作哥哥,放下心中对他的惦念,我妹妹这么乖巧,什么样的郎君配不得呢?”
过了好半晌,华阳终于低低啜泣着停下哭声,眼睛红彤彤的,还不住地打着哭嗝,王后吩咐人上了蜜水给她,华阳哭过一场,心里虽还闷闷地难受,但总算不那么憋得慌了。
王后也知道不能将女儿逼得太紧,毕竟华阳对祈简的喜欢,可有不少年头了,说放下也不容易,这事还得慢慢来。
华阳离开王后寝殿的时候,眼睛比上回更红肿了,陈夫人这几天重点让人关注着华阳的动静,总想撮合祈简和华阳的亲事,所以华阳去了王后那里的事,她是知道的,不仅如此,华阳回去时经过她的寝殿,她又一次邀华阳进去坐坐,华阳却客气地婉拒了她,对她道:“今日华阳形容不整,改日再来看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