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办公室,在建造的时候并没有设计得非常宽敞。但这里总会成为斯维尔德最拥挤的地方,决定了这个小聚集区展与未来的人们,再次齐聚。
在办公室最宽敞的办公桌后面,斯维尔德实际上的市长,大管家科尔黛斯小姐,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用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人。凌冽的目光,让周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就连最为桀骜不驯的瓦赫兰,也是小心翼翼地吞咽口水,生怕出太大的声音。
周培仁就坐在她对面,接受着审阅。
终于,科尔黛斯开口。
“我分辨不出区别,变装非常成功。做得好,艾达,霍尔滕西亚。”
“耶!!!”
艾达拜伦爆出吓人的欢呼声,打破了房间里面的沉寂。然后她冲到霍尔滕西亚身边,完全不顾及对方的嫌弃,肆无忌惮地亲着她的脸颊。
科尔黛斯向后靠坐下去,双手交叉,依旧紧紧盯住了面前的青年。
这张她几乎每日相伴的脸,无数次同生共死的脸,虽然只是一张画皮,一面伪装,却应该是她最熟悉的脸。
但此时此刻的她,分辨不出来。
因为伪装下面,本就是同样的一张脸。这是他的弟弟,和他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容,伪装出来的身形与脸庞,就像是安吉洛画出的两幅同样的赝品。
在真品已经消失不见的情况下,赝品就是真品,赝品的赝品,也是真品。
科尔黛斯放弃了从周培仁的脸上找出区别,她拍拍手,示意闹腾起来的人群安静下来。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老大,老板,或者说雇主,不管你们愿意怎么称呼他。那个人现在不在斯维尔德。”她说,“眼前这个,是他千辛万苦,从圣城手里换回来的弟弟。也是我们的家人。”
“二哥,说你呢,二哥!”艾达拜伦毫无顾忌地拍拍周培仁的肩膀。
科尔黛斯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也很难与他建立稳定的联系。就像他离开时说的那样,我们现在要一起撑起斯维尔德,作为他的大后方,他的基地,让这里继续繁荣展。
“弟弟与老板的交换,是只限于图书馆里各位知道的秘密。因为大家多数是能力者,也与之前那个朝夕相伴,时间长了,难免看出些端倪。今天告知真相,是希望大家安下心。
“至于弟弟先生原本的身份,也就是老板现在的身份。。。。。。。这个秘密,艾达你要管住嘴巴。多一个人知道,老板的危险就可以多一分。哪怕是图书馆里的大家,我也不能告知实情,希望大家理解。”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只有艾达拜伦很不服气:“西亚也知道啊,为什么只要我管住自己的嘴巴啊?”
“霍尔滕西亚小姐不饮酒,不误事,从来不迟到,而且不会在醉酒时候和男朋友倾诉,我对她非常放心。”科尔黛斯冷冷地说。
艾达拜伦马上涨红了脸,不再多说什么。
但周培仁马上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人群中他唯一熟识的霍尔滕西亚,一股子八卦的表情死死盯住对方,期待答案。
“艾达的男朋友是博尔思先生,就是那边站着的个子很高的卡尔德人。”霍尔滕西亚用大家其实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回答说。
周培仁马上望过去,被他盯住的大个子卡尔德青年马上别过头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与他有丝毫的眼神交流。
“八卦的样子是一模一样,学点好吧弟弟。”科尔黛斯扶住额头,无奈地说。
周培仁笑起来,坐直了身子,看着科尔黛斯问:“所以,科尔黛斯小姐。我哥哥平时都在做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招鸡斗狗,逗猫闹人。太阳一出来就去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他说那是晒暖。太阳下山之前,去面包房买人家今天卖剩下的面包,说自己没有零钱找不开,给别人一整枚金币。然后去小卓娅和瓦赫兰的住处,假装盯别人写作业,其实是偷吃她藏起来的零食。”科尔黛斯如数家珍。
“原来那些零食是你,不不不不,是坏哥哥给我偷走了!”小卓娅震怒。
周培仁一愣:“就没有什么正事吗?”
“如果他不是懒狗,这里也不会聚集起这么多人了。”科尔黛斯说,“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能代替他完成某些工作,才被他找来的。”
科尔黛斯没有说,但周培仁马上就能意识到。哥哥这样,是希望斯维尔德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运转,不仅仅要存活,还要展。
“那。。。。。。他总得做些什么事,才能把大家聚在这里吧?”周培仁心虚地问。
“这里不是流民,就是被贵族伤害过的市民。不是被他拿住了把柄,就是被他救过命。聚集区现在还破破烂烂,但是能展起来,也全靠他能赚钱。”科尔黛斯答道,“如果你真的想代替他做点什么,你可以试试赚钱。”
周培仁马上抬手拒绝:“这个我真不会!”
“图书馆教书,教孩子们认字和数学,这个你应该没有问题。”科尔黛斯说,“或者,你可以和瓦赫兰一起巡逻,找找看我们这附近有没有心怀鬼胎的间谍。”
这确实是周培仁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他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今天的会议就结束了。大家回岗位去吧。”科尔黛斯拍了拍手,“歌兰侬啊,她们带回来的零食,给孩子们分一部分,留一点当做考试的奖励。带回来的裙子,也挑几件。”
那个叫做歌兰侬的女士,很是年轻,但却佩戴着代表纪念的黑纱。她有些开心地打开了艾达拜伦留下的行李箱,拿出一些糖果,问道:“黛丝小姐,我可以选一个吗?”
科尔黛斯难得能从脸上看出温柔,这是她和周培毅最初拯救的孩子,哪怕长到这么大,也还是孩子:“当然可以,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糖果。”
周培仁目送着歌兰侬拿出糖果,拖着行李箱离开,她是最后一个。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科尔黛斯与他自己。
“我不知道你如何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没有场能反应。”科尔黛斯的声音又变得冷峻低沉,“真神奇,你这种水平的能力者,也能装成这种模样。”
“我希望我能做到,我便做到了。”周培仁答道。
“那还真是方便。”
“您在担心我哥哥。”周培仁小声说。
科尔黛斯抬起头,看着周培仁的脸,突然笑了一下:“是啊,我劝过他,这种做法是冒险。他把自己置于险地,而我们所有人,都帮不了他。”
“我相信他会没事的。”周培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