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一回头,可能还不够。
当刘黑闼从城中出来时,李善道发现,他还得再低一次头。
等了多时,刘黑闼终於从城中出来了。
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除掉随从的亲兵,他的马上横放了一个妇人。
见李善道在等他,刘黑闼赶忙下马,随手将那妇人拽了下来,指着她,喜滋滋地说道:“贤弟,你看这是谁?”抓住这妇人的头发,强迫她抬起了脸,请李善道观瞧。
李善道怎会认得!
只见这妇人二十来岁的年纪,蛾眉螓首,齿白唇红,身段娇美,长得不错。
“贤兄,她是谁?”
刘黑闼笑道:“还记不记得,咱攻破龚老狗的庄子,杀他时,人说他有个女儿,嫁在了县里,生得貌比西施,沉甚么雁,就是这位小娘子了!贤弟,俺专去城里,把她抓来,送给你的!”
“……她已婚配,贤兄,这怎使得!”
刘黑闼不在乎地笑道:“婚什么配?她丈夫却识趣,一见到俺,就把她献给了俺!贤弟,她已是无主的了!怎样?”掐了下这妇人的脸,“这脸蛋?这身段?水灵灵的,果是个美人儿。”
这妇人不敢躲避,泪水含在眼中,楚楚可怜之状。
想当年,隋灭陈时,就连陈之公主,也逃不掉夫妻离散、被掳为婢的悲惨,何况龚家的这个妇人?尽管已向现实低头,尽管已知战乱年间,此等事不可避免,却心中怜悯之感触难抑!
李善道不忍睹之,强笑说道:“贤兄,俺比不得贤兄,无此雅兴。不敢受之。”
“你真不要?”
李善道摆了摆手。
“你如不要,俺就不客气了!这可是上等好货!含珠正少个好姐妹!”刘黑闼大喜,又捏了下这妇人的脸蛋,示意刘十善将她带走,目光还离不开,搓着手,在这妇人的背影上流连了片刻,然后才转看李善道,笑道,“贤弟,城下了,你不进城快活,却怎来了俺这儿?”
必须得立即进行下一步的进战了!
要不然,就算是约束军纪的命令下达,这顿丘县城内的百姓,却也还不知会遭多少的蹂躏。
李善道没了心情多说,干脆直接话入正题,说道:“贤兄,我来找你,是为计议下步进战。”
“下步进战?贤弟,顿丘才下啊。”
李善道说道:“贤兄,正是顿丘才下,是以你我才该立刻继续用兵。有道是‘出其不意’,又有道‘兵贵神速’。顿丘被你我攻下的消息,一旦传开,可想而知,上到郡府的元宝藏,下到武阳各县,势必都会震骇,一定都会赶紧地加强城防。到那时,底下的进战,咱恐怕就不好打了。为防止这种局面出现,最好的办法即是,你我至迟明日,便挥军再进,以速战速决!”
“贤弟此话在理。那下步进战,贤弟可已有腹案?”
李善道拿着铁制的直马鞭,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武阳郡的形势地图。
指着最南一点,说道:“此处是顿丘。”顺着顿丘往西北方向,指向了另外两点,说道,“这两处是繁水、魏县。”又往顿丘东北方向的几个点,点了下,说道,“此处是临黄、元城等县。”末了在魏县、元城县北边,离魏县较近的一个点上,点了下,说道,“此处是郡治贵乡。”
“不错,然后呢?”
李善道说道:“贤兄,我意接下来的进战,为最大的起到‘兵贵神速’的效用,不给武阳郡郡府、各县反应的时间,我等可兵分三路。”
“怎么兵分三路?”
李善道说道:“分兵一部,攻繁水、魏县;再分兵一部,攻元城等县;以主力,我亲率之,直趋贵乡!”收起直马鞭,横放在手心上,轻轻拍着,举目问刘黑闼,“兄意可否?”
“谁攻繁水?谁取元城?”
李善道说道:“繁水、魏县只两县之地,一部偏师即可;元城等地,属武阳西部,数县地也,并有部分府兵驻扎,往攻的兵马不可少之。我之愚见,元城等地,兄若愿意,即劳贤兄往攻;繁水、魏县,从你我三部中,择一智勇堪用的偏裨之将便可。”
武阳郡从北到南、从东到西的距离,大致相近。顿丘正好处在郡东、郡西之间的中轴线的南部末端。以顿丘所在的这条中轴线为基,整个郡可被分为面积基本相当的两个部分。
贵乡、魏县、繁水都属西边部分。
元城等县属东边部分。
东边北起聊城,西南到观城,沿着黄河西岸,一字排开,总计是七个县,恰好是武阳总辖县数的一半。这七个县中,虽无郡治,但七个县,不少了,把攻此七县之任,交给刘黑闼,既是对他的信任,如果刘黑闼能够将此七县,悉数成功打下,也是一份大大的油水。
刘黑闼俯首,熟视李善道画的这幅简易地图,拍了下大腿,说道:“贤弟,敢不敢来打个赌?”
“打什么赌?”
刘黑闼说道:“赌一赌,是你先将贵乡打下,还是愚兄先将元城攻克!”
李善道一笑,说道:“贤兄,这个赌,你怕是要输。”
“俺若输了,含珠送你!你若输了,嘿嘿,贤弟,徐大郎赠你的一丈威不赖,可舍得给俺?”「求推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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