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儒卿推开房门,姚相理正和床上的小熊们交朋友,握握手表示友好:“你好维特……好像不是,你叫罗伯特还是布莱克?”
“它是丹尼斯啦。”季儒卿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脚底找回了久违的温度。
没戴眼镜的季儒卿像个人形小夜灯,所谓目光如炬说的就是她吧。
季儒卿掀开被子,躺下,盖好被子一气呵成,和把大象关进冰箱的步骤一样。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难以置信,无论听上去有多离奇,可它就是存在的。”季儒卿表情严肃,以证自己没有开玩笑。
“嗯,你说吧,毕竟大晚上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听见钢琴声也很离奇。”姚相理仔细想过了,家里只有五个人,除去吴阿姨李伯不会弹,唐闻舒不确定,但应该不会无聊到睡不着起来弹钢琴扰民。
“我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季儒卿也不知道这是她的福还是孽呢。
“噢噢,很标准的小说主角开头设定。”姚相理没有任何怀疑,季儒卿说什么她就信。
这样最能解释她反常的行为,一定是看到了人类之外的东西。
“它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和站在灯光底下投射出来的影子一样,但它们脱离开人的载体,有自己的意识和行动轨迹。它们应该只有晚上才能出现,我在白天从未见过。”季儒卿索性打开灯,光照在它身上形成了影子:“就像这样。”
“所以你刚才跑出去看见在弹琴的其实是黑影?”姚相理若有所思点点头,结合她异于常人的瞳孔,说不定真有点玄学在身上。
“对。不止刚才,你弹琴的时候它在窗外看着。我之所以反常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令我不安,会不会因为我看的见它们而缠上我。”季儒卿抱着手臂,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我都是远远看着它们,而它们现我看得见它们时会惊慌失措跑走,当然也有些无动于衷,把我当空气。这世界上有很多黑影,我都怀疑是不是影子成精了。”
根据姚相理多年看小说得出的结论,出现实存在的生物,只有可能是亡魂、鬼魅一类的东西。
还有可能像志怪小说里写着的,影子脱离人类的桎梏,开始模仿人类,最后取代人类。
季儒卿不说还好,她一解释,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姚相理当作鬼故事听,但这是季儒卿的日常生活,她不免为季儒卿担心:“你一定承受了很多不安吧,任谁在大晚上见到鬼影凭空出现都会吓一跳。”
季儒卿逐渐习惯了,甚至安慰自己是正常现象:“不缠着我还好,我也就和它们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知道你能看见黑影吗?”姚相理很乐意陪她一起分担,这是信任的表现。
“只有你了,因为妈妈不在了,她说过不要告诉其他人。”如果今天姚相理没有撞见的话,季儒卿应该会继续瞒下去,或者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坦白。
“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瞒着你,可是没有人相信过我,我怕继续宣扬的话大概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吧。”季儒卿自嘲道。
季儒卿第一次讲关于自己的家事,以前她直接跳过闭口不谈。
“那你能和我仔细讲讲吗,我还挺感兴趣的,小说看多了,对于现实中生的事倒也见怪不怪。”姚相理撑着脑袋,困意全无。
季儒卿把梦里梦见的描述的很仔细,和现实高度重叠,简直就是梦境的映射。
“它和妈妈一同消失了,妈妈去世了很久是真的,但它会不会卷土重来不得而知。”
姚相理提出大胆假设:“黑影会是阿姨吗?”
季儒卿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如果真的是妈妈,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可能性有很多,姚相理用最有说服力的一种:“说不定黑影是离世的人们对活着的人牵挂而形成,有些会变成星星,有些变成风和雨,有些变成黑影。”
“我想阿姨不出现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看得见,不想给你添麻烦,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时间到了然后必须要走。”
也有道理,出常理的事物不该用局限的思维去理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想管了。”季儒卿的脸上浮现疲惫,凌晨两点半不睡觉准没好事。
看样子姚相理没有被季儒卿的说法吓到,该说她心大呢还是接受能力强呢。
“也许它们没有恶意吧。”姚相理从季儒卿的视角中能听出:“如果是坏家伙的话肯定会对人进行报复,但它们只是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儒卿已经放弃思考了,姚相理还在替她排忧解难。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换做是季儒卿,她自己都不信。
“相信啊,不然怎么解释钢琴出的声音。”
“不觉得很荒谬吗?”
“不觉得啊,挺有意思的。”
季儒卿抬起手放在脑门上,整个人躺的四仰八叉:“是在安慰我吗?”
姚相理坐着,双手抱住膝盖:“我印象里的阿卿不需要安慰,她足够自信强大,从不会陷入困惑,现在也不会。”
“好烦啊啊啊,不想思考了。”季儒卿在这件事上听到过太多的质疑和不理解,做不到保持自我。
季儒卿在床上翻滚,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
姚相理凑过来掀开她的眼皮:“好神奇,比美瞳的效果还好,以后出cos是不是不用戴美瞳了?”
前所未有的设想道路,季儒卿睁开眼睛:“你想的比我开。”
姚相理很认真:“因为你是小太阳啊,太阳就应该闪闪光的。”
“停停停,不要再夸啦。”季儒卿用被子蒙住脑袋:“太阳早下山了,该睡觉了。”
剩下四个多小时即将迎来初升的太阳,姚相理躺在她身边:“那就等明天的太阳升起咯。”
后半夜里季儒卿睡的很香,她没有梦到妈妈,没有黑影,此刻的梦独属于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