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脸色骤变,猛地咳嗽:“你说什么,哪有这种事,污蔑什么?”
秦放:“县令是罪臣的学生……哦,我直接说前任首辅,你可能更清楚。”
“就是被我砍了四十七口男丁的人家。”
至今都有人认为,如果不是当年他接过那把刀,或许皇帝会被民意感动,转变心意。
每每听到这种论调,秦放都要笑一声。
秦大嗫嚅:“我听说县太爷与首辅有关,可他早就表明立场,不和罪臣同流合污啊!污蔑更是无稽之谈!”
秦放等秦大狡辩完,笑道:“大哥,锦衣卫最擅长刺探消息,我自有消息渠道。”
知道瞒不过了,秦大狠狠咳嗽,底气不足:“好吧,你非要这么说,就当和你说的那样,我没那个力气和你争!”
“再说都过去四年了,你干嘛突然提起这件旧事?县太爷早就卸任了,我也落过水,成这副不中用的身子,你还想怎么样?”
秦放拿出一张纸,递给秦大,道:“签了吧。”
只看那纸上,“和离”二字赫赫然。
秦秀才惊骇:“什么意思,你要为兄长主理和离?”
秦放坦然:“对。”
不等秦秀才问为何,秦放将笔递到他手里,皮笑肉不笑:“大哥,你签了,我就不会再怪你四年前做的事。”
秦秀才看着秦放,只觉陌生。
暖和的卧房内,他无端打了个哆嗦。
……
离开秦秀才的房间,秦放仔细看着和离书,上面签了秦秀才的名字,印了手印,他折好,放到袖子里。
他大哥依然是这副性子。
四年前,秦秀才被县太爷邀去画舫游玩。
那时候,秦秀才知道县太爷的意图,又想自己秀才功名都屡试不第,乡试会试,想都不敢想,不如投奔官员,又认为秦放砍了那么多头,该有报应。
他前往赴约,与县太爷达成合约,却不曾想,回去的时候,在画舫上被人推下水中,从此只能缠绵病榻。
若他当时会水,多挣扎几下,或许就可以看到,他的弟弟,秦放穿着锦衣卫的蓝袍装束,站在画舫上,看着他在水中挣扎。
十八岁的秦放,俊目中,隐着残忍的笑。
秦放没真想杀了秦秀才,只是,病恹恹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往后几年,他给了家里那么多钱,买那么多人参吊着秦大的命,又替他请御医……
他也算个好弟弟。
当然,如果不是嫂嫂,他或许永远不会撕破脸皮,直谈四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