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怀道:“怯玉伮干干净净地来,也要干干净净地走,他的命不该跟赵弃恶绑在一起。”
他要给楚雪悯一个选择。
“还请宗主成全。”
楚雪悯道:“你可知不过一旬便是祭日,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谢萦怀笑:“与其永远被关在禁地里,宁愿换给怯玉伮十日自由。”
“宗主,我有时候想,你当真把所有的迟疑、优柔都割舍了吗?”谢萦怀抬手起势,“很遗憾,我看不到结局了。”
每一个山阴自诞生起便会这样的祭舞,每次祭神日,谢萦怀从不去看。
身为心魔,无法与山阴共鸣共歌,这只能提醒他不伦不类,魔不是魔,亦不是山阴。
他从割舍心魔前楚雪悯的记忆里得到了祭舞步骤,却永远得不到山阴的身份。
楚雪悯退开十米,将林笑却抱到怀中,席地而坐,伸手捂住林笑却的耳朵。
楚雪悯道:“我给你伴个奏吧。”
楚雪悯唱起山阴的自然之语,日暮夜临,山林里亮起莹莹的白光。
谢萦怀在山阴一族的族长歌声里起舞。歌声空灵缥缈神圣飘远,风拂来,吹动谢萦怀血袖。
谢萦怀浑身鲜血流淌,不止是重伤导致的失血,更多是这血祭之舞,献祭他的心脏、骨头、血液,献祭每一根头发,献祭灵魂……血衣在夜色里随舞步动,风吹过他银色的长发,幽紫的眼瞳在夜色里无比虔诚。
取他的命,取他的魂灵,献祭留在这世间的每一寸血肉,剥离怯玉伮体内的命草。
他吃过的人心,饮下的罪孽,一同奉献给上苍……谢萦怀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跳着,舞步与记忆中怯玉伮跳过的如出一辙。
似乎怯玉伮与他融为一体,跨过时间的长河,再次相遇。
谢萦怀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他的血肉在祭舞里化为火星子般的光向林笑却奔涌而来。
山神啊,已逝的神灵,倾听您孩子的祈求,成全我仅剩的渴望。
山林之中亮起无数的白光,萤火一般涌来,与火光交融,将林笑却包裹。
舞步不停,歌唱不歇,谢萦怀已成白骨仍然继续,楚雪悯望着眼前骷髅,神圣的歌声里骤然悲悯。
他低下头,捂紧林笑却的耳,不要听到,不要醒来。
白骨渐渐剥离成灰,谢萦怀是活着还是死了,舞步仍在继续。
星星点点的光裹住林笑却,回到出生以前,光如水,命草渐渐脱离,消散。
楚雪悯吟唱着祭曲,抬起头时,正瞧见谢萦怀灰飞烟灭。
如光般散去了。
楚雪悯突然想起初初剥离心魔那日,欲杀之,可角落里的婴孩哭个不停。
楚雪悯拧着眉,心魔顾不得逃,奔向角落抱起婴孩,哼唱山阴的歌谣,哄孩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