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朝暴君弑父篡位,屠戮大臣,残虐无道,天不容也!”
“今兴襄、莘苍、勒、崴、陶、崇凌、舒徐、庐姜、源绥……各地各族齐心协力,讨伐暴政!”
“举起你们的戈,拔出你们的刀,以箭镞以矛戟以殳钺,奋力一战!”
叛军声势大震,齐喝道:“战!”
“战!”
“战!”
两军远远对峙,百里秩听见那响彻战场之声,只道:“此战胜,论功行赏,封王拜相!”
“敢有逃亡者,杀无赦!”
战前。
林笑却以为百里秩会带上他,就像带上一块世间最坚硬的盾牌。
刀枪不入,箭矢不得近身,如同当初为师兄挡箭般,带上他去做那块盾。
可百里秩只是让他好好睡一觉。
他摸了摸林笑却的头:“我会胜的。”
在胜利之后,将身上的血一一洗净了再来见怯玉伮。
心善者见不得血流成河。
百里秩突然不想逼他了,近似宠溺般:“睡一觉,我就赢了。”
战争的鼓角与血火远远地逼近,没有人能在硝烟中睡着。
矛戈划破了士兵的肚子,肠落一地,谁的手飞了出去,谁的脚断在冲锋里,上千支箭射中一千个人,身负五箭者继续向前,敌军砍破半截头,刀卡在头骨,敌军也倒下了。
倒下的尸身做了后来者的泥,步履不停前进,前进——
幽蓝的火焰出现在战场上,一匹烈马载着一个鬼面将军。
百里秩对那将军竟有莫名的熟悉之感。
那将军拉开大弓,箭镞燃起幽蓝的火,三箭齐发,朝百里秩而来。
兄长的箭术也这般好,幼时他央着兄长表演给他瞧,拉弓的姿态,射箭的细微之处,百里秩驾马躲开——
一箭射中他的马,一箭被刀砍下,又一箭落了空。
可那箭镞的幽蓝之火瞬间骤燃成滔天烈焰。
千里宝马嚎叫哀啼,百里秩亦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他翻滚灭火,火却越燃越烈,最后扑入血泊之中方才熄灭。
百里秩已烧伤半身,大半张脸形如恶鬼。
一小将连忙将大王救回马上,回撤进城。
叛军声势大震,喝道:“暴君已亡,杀啊,杀!”
而璟朝军心大溃,溃逃之势再难阻止。
剧痛之中的百里秩,血汗泪齐落。
鬼面定不是兄长,兄长不会对他下死手。
叛贼作乱,顶了已逝之人的名头谋为不轨,他定要将此人挫骨扬灰!
那烈马上的鬼面将军,看着溃败的璟朝士兵,逃亡的兄弟百里秩,攥紧了手中的弓。
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