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二阿哥弘昀,皇上不是已接到宫里来了,派了好几个御医盯着。”
弘昀早年间到底是败坏了身子,这些年虽一直在庙里修养着,但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如今靠参汤日日吊着,太医也只说没多少时日了。
李氏恨道:“我说当初给弘昀娶个福晋冲喜,或许一下便好了,皇上便不让,如今我儿万一不测,连子嗣都没能留下,日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
婢子吓得脸色惨白,“主子慎言!如今四爷可是做了皇帝,您说话可不能再这么没轻没重的,若让有心人听见了,这便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李氏只得忍气吞声。
养心殿
胤禛已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将康熙朝后期的国库债务初初理了清楚,盘点完后,怡亲王简直欲哭无泪,他没想到国库已亏空至此,竟不剩多少银两。
这几年风调雨顺,各地都大丰收,上交国库的银两却一年少一年,甚至有的地方上交的粮食都以次充好,是积年的陈粮参了新粮,莫说宫中,便是寻常的百姓家都不吃。
这必定是官官想护、层层克扣,如今朝廷竟只是一个空架子,朝中都是些尸位素餐的无用之人,因康熙病重,科举连停了好几年,不少学子都变卖家产以图捐个官做。
胤禛焦头烂额,他恨不得不眠不吃、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办公来处理这些公务。
怡亲王在宫中住了快一个月,每天被胤禛抓着开会议事,他铁打的身子都有点熬不住,便劝谏道:“臣知道皇上为朝廷民生所急,但皇上也要保重龙体,此并非一日之功。且皇上初登基,根基不稳,还要一切从缓。”
胤禛放下手中的册子,叹道:“十三弟说的是,只是朕怎么敢停下,西北战事未平,虽然年羹尧和十四弟胜仗不断,可马上就要入冬,战线便又要拉长,战士们要吃饱穿暖,粮草要及时供应上,这些都要银子。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国库充盈起来。”
“你看,朕的份例里,早中晚每顿便要十六个菜,八个热菜八个凉碟,还有四份例汤。更不算这糕点无数。朕每一日花费便不止几百两白银,寻常百姓人家一家老小一辈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再看皇后,日用猪肉十六斤,羊肉一盘,鸡鸭各一只。寻常女子一日中那能吃得了这么多?如此实在是太过奢靡。”
“来人传旨,之后朕每日膳食只四菜一汤,后宫嫔妃份例减半,宫中事宜一切从简。”
怡亲王很是惭愧,“皇上厚德载物,臣等自愧不如。”
胤禛:“十三弟,今后朕只能多依仗你。朕如今虽坐在龙椅上,可也被困在了这养心殿中,朕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底下人呈上来的,若是有人想欺骗朕,实在是轻而易举,递上来的折子,上面写的话朕都不知是真是假。”
“朕要你每月都要去民间,去看看老百姓过的日子,看看这猪肉到底银钱几许?鸡蛋是否以白银计?”
“朕要决心改革,不可容忍那些朝中蛀虫危害百姓!十三弟,我国疆土何大?”
怡亲王汗颜:“回皇上的话,臣只知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具体至于具体多少臣臣不知。”
胤禛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幅图,展开便是大清所有的疆域,他朗声道:“朕告诉你,我们大清朝现在的疆域足有一千三百一十六万平方公里!这样多的疆土,若是肥田种谷物、水田种水稻、草原养牛羊,何愁百姓吃不饱?何愁国库无银?”
“可是我们大清有多少百姓呢?这件事你不知,朕也不知,朕以为,户部要明确我们大清到底有多少子民,具体到一个郡县、一个乡。目前又有多少流离失所的百姓呢?”
“以往历朝历代,贱籍都不算入人口计数,可是朕一想这天下,有数以万计的入了贱籍的子民便寝食难安。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永世不得翻身。”
“若是废除贱籍呢?他们是否也能耕种土地,他们其中是否也有大才之人能为国家所用?”
怡亲王喃喃道:“废除贱籍?”
胤禛笃定道:“不错,朕要废除贱籍、摊丁入亩,朕要彻底瓦解这天下地、户、丁等赋役混乱的现象。摊丁入亩后,按地亩之多少,定纳税之数目。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这是真正利于百姓利于国库之举,而非白银充入官僚地主的囊中!”
怡亲王跪地拜服:“皇上圣明!”
胤禛扶起他:“朕还要设立军机处!朕若有谕,随时奉诏承办,而且必须当日事当日毕。若是按照先前奏折层层上报,五月发生洪涝,怕是要到七月才能送去赈灾的粮草,这两个月,会有多少百姓水深火热?”
“朕不能像皇阿玛一样,荣宠世家,但为世家所累。王公贵族、满蒙八旗,伸的手太长,让朕心里有些不舒服。八旗是大清的八旗,只能听命于朕,不能反制于朕。朕设立于军机处,直接听命于朕,防的就是那些有声望的世家!”
“你和张廷玉、马尔赛、蒋廷锡、鄂尔泰等人,下月便入军机处,不过在此之前,不要走漏风声,朕要打他们一个不备,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军机处已成为朝廷的重中之地。”
这样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办下来,胤禛竟足足忙了将近三年,这几年里,除了宫宴他会露一下面,其余时间从不踏足后宫,皇帝不来,后宫嫔妃们竟相处的前所未有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