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南廷玉呼吸逐渐规律起来,面上也浮起一丝血色,身上薄汗却是不断,郁娘替他擦拭干净,拿起银匙小口喂他盐水。
他不张嘴,盐水喂不进去,几乎都从唇角流出来了,急得她撧耳挠腮,叹气道:“殿下,你喝喝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懂了,眼睫忽然动了动。
郁娘见状,连忙趴到他跟前,激动道:“殿下,张嘴。”
南廷玉的唇角果然牵动一下。
“对对,便是这样,张开嘴……”郁娘捏住嗓子,声音娇娇柔柔,酥酥麻麻,如哄孩子一样哄南廷玉。
南廷玉缓缓张开嘴,郁娘激动的下意识摸向南廷玉的脸颊,夸道:“殿下好厉害。”
他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还是不喜欢这声夸赞。
“殿下多喝点吧。”
几勺盐水过后,他便闭紧嘴巴,不管郁娘再怎么哄,他都不张嘴。
郁娘无奈放下汤碗,摇摇头:“倒真跟个孩子一样。”会耍起小性子。
不过若是醒时,以南廷玉的性子,怕是怎么温柔哄骗也不好使。
还是像现在这般容易相处。
如此过了两日,南廷玉的状况逐渐转好,裴元清看着面色和脉象,断定不日便能苏醒。
这晚,郁娘喂南廷玉喝下药,准备歇息时,忽然在门外听到祈明月的声音响起。
“我表哥在里面吗?”
不知道护卫说了什么,祈明月怒火瞬升,声音刻薄许多。
“你什么意思?本小姐也算是闲杂人等?不能进去看望表哥吗?”
“祈小姐请恕罪,这是裴老先生下的命令,我等不得不遵守。”
“那现在里面是谁在照顾表哥?”
“是太子身边的婢女。”
“怎么能让那个贱奴伺候表哥?!你们不知道她心怀不轨吗?”祈明月气得绞着手指,跺了下脚,“你们快把她喊出来。”
侍卫一脸纠结,不知该不该听祈明月的话。
祈明月见他们不动弹,便伸手欲推门闯进去,只是刚碰到门,里面便传来郁娘的声音。
“祈小姐,是裴老先生让奴婢伺候殿下的,你若有什么不满去找裴老先生说。”
祈明月只当郁娘在故意用裴元清的身份来威慑自己,心中愤恨不已,暗骂了声“狗仗人势”。
“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祈小姐有什么话就在门外说吧。”
郁娘不愿出去,她若挨巴掌受了打,即便有人给她做主,也不能一一还原到祈明月身上。
在这个时代,主子打杀奴婢,赔上百两银子便可。而奴婢仅是伤到主子,就会丢掉性命。
祈明月没想到郁娘胆子这般大,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欲推门进去,身旁的教习嬷嬷向她摇摇头,及时制止住她的动作。
教习嬷嬷小声劝诫:“小姐你可以不顾她,但不能不顾殿下,若是扰了殿下……”
祈明月跺了下脚,收回手,心道忿忿道,自己竟然还不如屋里这个贱奴!
她想看南廷玉却不行,须得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但这奴婢却能日夜伴在南廷玉左右。
她脑海忍不住幻想出郁娘对着昏迷的南廷玉痴痴张望的场景,顿时妒火中烧,口不择言:“好,你躲着不见本小姐是吧?那下次见面,本小姐便是要出现在你和马夫的喜堂上!”
郁娘听到“马夫”二字,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祈明月的话一字一字窜进她的耳朵,犹如最恶毒的诅咒,击碎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