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街道上,往来行人瘦得干瘪,角落的乞丐也比往日多上许多倍。
其中有乞丐一家十?几?口人,个个撑着木棍,身躯佝偻。
谢长乐定睛一看,那?家人的粥碗里,不全都是官府放的杂米粥。
老人和孩子,喝的是正经的杂米粥,青壮年几?人,喝的东西却是浅黄色的糊糊。
谢长乐走近些,蹲下身来问道:“这位郎君,你?们?喝的这是什么?”
“麦麸。”披头?散的一位郎君哑着嗓子说。
他身旁的女郎道:“孩子们?还小,长身体呢,要多吃点米粥,耶娘又克化不了?这个,便只有我们?吃讨来的麦麸。”
谢长乐迷茫地看了?一眼?随从?。
他并不知晓麦麸是什么。
随从?靠近他耳边,小声道:“就是喂猪用的猪糠,也就是碎小麦壳。”
这东西不是不能吃,可是口感粗糙,难以消化,除了?揭不开锅的人家,谁会吃这个?
谢长乐站起身来,脑中有些许恍惚,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麦麸。
麦麸。
这是许多人家养猪用的糠。
谢长乐回衙门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他让人也煮了?一碗麦麸来,亲自品尝。
这麦麸已经打到很细了?,可是吃起来仍然很扎嗓子,吞咽的时候,他甚至要皱着眉头?按着脖颈,才吃得下一口。
“麦麸什么价格?”谢长乐艰难地吃完一碗麦麸,问他的随从?。
随从?道:“陈麦麸很便宜,一石陈黄米,可以换四石甚至更多麦麸。”
谢长乐靠着椅背,微微昂,仔细计算了?一番。
为?确保万无一失,此?次救济粮的四分之一拿来换成麦麸,一定足够让当地人撑过?这个夏天。
“让人把杂米粥里掺上麦麸试试看,如若可以,从?明?日起,老人儿童吃杂米粥,青壮年吃掺了?麦麸的粥,依照户籍年龄施粥,稍后在公告栏里张贴具体规则。”谢长乐当即下令。
百姓的哀鸣长久地在他耳朵里回荡,掺沙石的粥只会让每个人都吃不好,相较之下,麦麸竟然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了?。
又一批人忙碌了?起来,用赈灾的粮食换来了?麦麸。
有了?这一举措,除案道内各州县都很好地控制住了?粮食的消耗度。
而谢长乐,也将要收拾行囊,赶往下一个地方。
日升日落,姜翘在典膳内局住了?好几?天,才等到熟悉的监视的目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