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晏忱很?懂事,从小就很?让人?省心,五岁能读诗,六岁打架常胜,最惹人?嫌的?年纪也从不主动惹事。
十二?岁进军营磨砺三年,十五岁他回京,被封为镇武王,在?朝当武将,因曾立过功,即便人?人?都知道他并非王妃亲生,仍然在?十六那年受封立府——只可惜,一切止于一场查不出源头的?大火。
澹台晏河沉默良久,最后闷声?说:“伯母若是如此自责,那便是我的?不是了,阿忱的?踪迹仍然在?追查,而那场大火是什么人?放的?,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可见幕后之人?必然是地位不凡。伯母,相信我,相信朕,阿忱会没事的?。”
他不能说出真相,空洞的?安慰便不能抚慰礼贤王妃的?心。
第五个没有她的?忱儿陪伴的?生辰,她望着门外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想?看到的?身影——五年过去了,他或许高了,壮了,早不是小小少年的?模样,但她相信,如果忱儿出现,她一定认得出。
门外又飘起雪,乌云快流动,遮蔽稀疏的?星星。
猎猎长风吹过,卷起细碎的?雪,越过东宫房檐上一人?的?肩头,又悠然落在?典膳内局的?院子里。
宋如羡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可算是在?除夕夜之前回来了。
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了,为了明日?聚餐愉快,姜翘带领大家一同备菜,提前做好准备。
“看,下?雪了!”宋如羡指了指窗外,然后把提前炸好的?锅巴用?油纸包上,放到柜子里。
姜翘一边捏碎做出来的?土豆淀粉一边说:“得亏你快马加鞭赶回来,不然就要在?外面?淋雪了。”
宋如羡用?力绕了绕肩,说:“到现在?还觉得骨头僵硬呢,真累惨了。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我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姜翘没有问她具体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她没有说出来,何必让她为难呢?
一群人?最后一同切配好各种食材,还把烹饪过程比较复杂的?部分菜肴提前预制,直到很?晚才各自回去休息。
姜翘多照看了一会儿手头的?汤,于是最晚一个离开庖屋。
她推开门时,雪已经停了。
“尹郎君,你怎么在?这儿?”姜翘抬头看向坐在?宫墙上的?尹徴。
四?下?无人?,雪落了一层,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尹徴好半天才说:“我在?这儿坐坐,姜娘子先回罢。”
“小年夜你叫人?接我回舍馆,还未曾谢过你的?,若不是你好心,我恐怕要在?庖屋睡一夜嘞!”姜翘说着,提着灯笼走近些。
尹徴总不好一直这样居高临下?,于是跳了下?来,恭敬叉手:“姜娘子不必客气?,我应当的?。明日?我没有叫花鸡了,来帮姜娘子干活,能与你们?一同用?暮食吗?”
姜翘笑说:“尹郎君这就见外了,这一冬天,朝食的?水都是你帮我们?打的?,可是我们?典膳局的?大恩人?,您或许不知道,我们?颠勺有劲儿,打井水却吃力,您帮我们?那么大的?忙,应当我们?请你才对?呢!”
尹徴被感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姜娘子总是如此,事事都论恩情,某受之有愧。时间不早了,姜娘子早些歇息,明日?再见!”
姜翘便与他告别,回去睡觉。
后半夜又是风雪肆虐,到了次日?,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道路又铺上厚实松软的?雪。
过年就是要吃喝玩乐,庖厨们?一起堆雪人?,一个个雪人?都堆得老大,还用?锅铲来充当雪人?的?胳膊呢!
“都这么疯玩,看你们?待会儿不冻成冰坨坨!”姜翘盖好早上剩下?的?鱼,对?屋外的?人?喊道。
这边过年的?习俗是除夕早上吃米饭和炖鱼,鱼不可以吃完,剩下?的?等大年初一吃,取“年年有余”的?吉利意向。
早上的?红烧鱼是姜翘掌勺,加了不少粉条炖煮,还根据不同人?的?需求卧了许多荷包蛋。
那粉条比鱼还香,吸溜溜一下?子进肚,又弹又软,而荷包蛋吸饱了鱼汤,连中心的?蛋黄都有鱼味儿,可见炖得到位。
就这么吃痛快了,全都有劲儿出去撒欢儿了,喊都喊不回来。
朝食的?时候尹徴没来吃鱼,一直到下?午,他进了典膳内局就去帮其他人?堆雪人?,姜翘喊人?的?时候才看见他。
互相说了吉祥话后,尹徴熟练地挑了几桶水,放在?庖屋内方便取用?。
“不堆雪人?了吗?他们?要把雪全都堆成雪人?呢。”姜翘扫了一眼杵在?门口的?尹徴,然后低头一样一样检查昨日?预备的?食材。
尹徴笑道:“堆雪人?不及看姜娘子做饭有,倒不如一直在?庖屋里,若是姜娘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让我来。”
他就是单纯的?喜欢看姜翘做饭。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姜翘做饭有一种马不停蹄的?爽利劲儿,干什么活都特别痛快,光是看着就觉得让人?放松,并且有一种她很?有生命力的?感觉。
姜翘便不多说什么了,让他随便看。
除却要交给傅典食和冯典食的?几道菜,其他大多数菜肴还是姜翘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