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世并无苏杭淮扬,但气候、降水量、地?理条件会极大程度影响一个地?区的菜品口?味,因此姜翘可?以确定,这些菜色在此世也一定出自南方?。
果不其然,陈幼端说:“我是时州人,因此其中有两位庖厨是我老乡,这样做来?的菜更合胃口?。”
“娘娘的庖厨手艺都不错,只是其中有一人较为粗心,不知是掌勺庖厨还是帮厨,总有些细节做得不到位,但本事是有的。臣能力有限,动手倒是可?以,但评判他?人,臣的资历就有些浅了。”姜翘谦逊道?。
陈幼端不为难她,说:“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许多,原本闻儿不喜欢我这儿的饭菜,我还当是我嘴巴不行,原来?当真是你手艺太好,把我们闻儿养得嘴巴伶俐了。”说着,她还捏了捏澹台勉闻的脸蛋。
残羹剩菜被撤走?,刚巧采萤回来?了。
“娘娘,奴已经查过库存所有食物,像干货、调味品、精米等?易于存放的东西,都被人动过手脚,十之八九是被哪个宫人换到宫外?变卖了,亦或者进货的环节就出了岔子。”采萤简洁地?汇报。
陈幼端明了,前前后后经那么多人的手,抓人不容易,而且熟悉食材的人也有包庇之嫌,不然早该与姜翘一样报上来?了。
“下一次进货的时候盯着点,现在先不急,到时候抓现行就好。”陈幼端吩咐道?。
天?彻底黑了,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陈幼端便?不再看话本子,嫌费眼睛。
“闻儿,谢公让背的文章记住了吗?”
澹台勉闻点点头,去桌案旁提就开始默写,熟练得很。
陈幼端自己默不下来?,眼珠子左晃晃右晃晃,也不知道?他?写得对不对。
姜翘没吱声,一直在一旁瞧着。
本来?她盯着太子写的字看——他?默的是《蜀道?难》,她想不把注意力放在这儿都难!只是她眼神往旁边一扫,现他?左手仍然肿着。
待澹台勉闻写完,姜翘问道?:“太子殿下的手有涂药吗?”
澹台勉闻脸上闪过一瞬羞赧,迟疑着点了点头。
挨打总是不光彩的,他?知道?姜翘是好心,但面子挂不住。
陈幼端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摊开手指看,原本的肿胀褪下些许,但有一记格外?重的戒尺在手掌上留下一条青紫色的淤痕,看着就觉得痛。
“难为你这样关心他?,”陈幼端把他?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中间,并不用力地?微微合拢指头,“他?不好意思呢。”
这话倒是刺激了澹台勉闻,他?赶紧伸出右手来?,对着姜翘伸出大拇指,然后大拇指向?下弯了两下。
这个手语太常见太简单,因此姜翘看懂了,是“谢谢”的意思。
她正要漾开笑容,忽然有人敲门。
采萤去开门,只见一侍女收了油纸伞,低声道?:“娘娘,薛乳母怕是不行了!”
第24章【o24】
陈幼端与澹台勉闻的表情一齐僵住,少顷,陈幼端问道:“请郎中看过了没有?薛乳母要是困难,就帮衬帮衬。”
澹台勉闻刚出生的时候,陈幼端奶水不足,大多数时候都是乳母在带,只是这乳母的男人不咋样,家里的钱花不到她身上,因此明明早就病了,却拖拉到现在。
“娘娘,先前给钱了,也帮她请郎中了,但您也看见了,钱都被她男人拿去?赌了,您这么帮,也帮不到她头上啊!”采萤焦急地劝道。
人沾了赌,就戒不掉了,怎么都没辙。
陈幼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便这样,把薛乳母接进宫中养着,能养多久算多久,往后不管好转了还是更?差了,都不再出去?了,让她男人死了心?才好!”
拿着油纸伞的侍女得令,立刻就去?办了。
细雨飘了一夜,姜翘宿在宫中,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起小枣那还不如没有的爹,再想想薛乳母那好赌的丈夫,她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千百万普通老百姓的思想,但又实实在在地让一些女子觉醒了“为自己而活”的意识。
姜翘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伫立的每一刻,都觉得有凛冽的寒风向她吹来,即便身穿最厚实的冬衣抵御住了寒风,也会被沉重?衣物压到动弹不得——在古代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轻松自由。
在皇后这儿住了几日,姜翘并没有想象中忙碌,只偶尔去?小厨房帮忙。
薛乳母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澹台勉闻难过,便有些没胃口。
姜翘变着花样做饭,也哄不动他。
这日天?凉,姜翘煮了五红汤,选用红皮花生?、枣子、红豆、枸杞与上好的红糖,熬得粘稠光亮,表面又撒一点点糖桂花,看着就暖和?舒心?。
又拌了几样小菜,酸辣开胃,正?适合澹台勉闻现下不想吃油腻东西的状态。
陈幼端见儿子连日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他都憔悴了,本来她是能吃下东西的,也跟着没了胃口。
绵软香甜的五红汤放入口中,像是会被舌头挤压成泥一样糯,可是直到热腾腾的五红汤放凉,母子俩也没吃多少。
待宫人把暮食收走,澹台勉闻安静地回房间看书,姜翘则是陪陈幼端一起绣手帕。
陈幼端身边的侍女都太熟了,于?是陌生?的姜翘让她觉得鲜有,做什么都喜欢她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