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智惊恐地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道:“如何处置?”
千秋雪轻轻闭眼:“此事还需向家主禀报,征得你父亲之意愿才能定夺,你先行到下灵门冥思洞中面壁思过。”
于霜然听了连忙上前跪倒,哭着说道:“雪姨……千门主息怒,此事因我而起,不然飞智绝不会违背家命,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俩。”
千秋雪面沉似水,轻声说道:“然儿,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性格乖巧,从不越礼,私自出逃之事仅凭你绝办不到。如今你于家受了牵连,已经是受了惩戒,你还要执迷不悟,还要错上加错吗?”
云飞智闻言立直身子:“门主,我二人两情相悦,并未违背礼数,错在哪里!”
云端羽急忙上前一巴掌扇在他面上,啪的一声惊走了亭子旁,松树上几只摘松子的松鼠。
“胡言乱语,违背父命不是错?私定终身不是错?”
千秋雪说道:“错对分两端,就看你是何种身份!以家族命数、以你云家子弟的身份来讲,你错得极为荒唐!以你生而为人、兼具七情六欲的身份来讲,你并无过错!
你如今抽离云家子弟的身份,但就普通之人你并无过错。不过你别忘了,倘若除去云家的身份,以于家的势力,你拐走人家的女儿,能让你苟活至今?”
又对于霜然说道:“然儿,你自小乖巧懂事,与飞智青梅竹马,我们两家的长者都看在眼中。之所以将飞智举荐皇家,却是为家族命运考量,关系几千人的命脉,孰轻孰重,我自觉,你可以分得清楚。”
于霜然满面清泪,喃喃地说道:“然儿也只是一介小女,这种至天的大道理自然是懂,却不知道为何要将这种如山重般的责任硬生生落到飞智身上,他也只是懵懂的少年而已。而且此事早已完结,我于家受难,公主也已经将婚事推脱。”
千秋雪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云雀儿,听到此话她已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远处。
“你可知道你们做的荒唐事,云家是如何化解于无形的?你们不会以为公主不答应,此事就不作数了吧!那可是咱们云家主动求亲,又出尔反尔!得罪的可是圣上,是君王,是举手轻轻一挥就浮尸千里的霸王!”
云端羽叹了口气:“此事是由雀儿顶替了飞智,由她与华圣童世子草草定了婚约才化解的。公主不答应与飞智的婚事,也是雀儿从中斡旋。这都是因为雀儿妹子与公主自小莫逆,深受吾王喜爱才让我们云家化险为夷,才能保住你们两个的性命!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儿女私情受了些苦,觉得委屈,那雀儿呢!”
千秋雪目中含泪,说道:“端羽,不要再说了,能为云家排忧解难,我家雀儿虽不能说是甘之若饴,但也是心甘情愿。我要飞智面壁思过也并非将你们二人拆散。静待此事渐渐消淡,吾王赦免了于家之罪,你们两个再一同回尚云城,也省得你们漂流在外。飞智,你先起来,有什么事要和然儿交代,一并讲了。之后可能许久不能再见。”
云飞智迟疑半晌,又看向云端羽。
云端羽撇撇嘴:“还不快起来!”
云飞智这才起来,走到于霜然面前说道:“我不该先舍你而去……你还怪不怪我?”
于霜然泣不成声,许久才回道:“事到如今,怪你又有何用?咱们也只好听雪姨的话,你先去面壁思过,我去极北寒地向爹爹谢罪,而后你我再图相见。”而后于霜然舍了云飞智走向独自出神的云雀儿,说道:“雀儿,还得多谢你在公主面前美言,我和飞智会牢记这份恩情。”
云雀儿转过身来,脸上木无表情,说道:“此事你也不要太在意,云家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也并非单单为你们二人。你们自小青梅竹马,那种离心之痛如今我也能体会的到。不过暂时的分别也并非坏事,反倒是历久弥坚,你说呢?”
于霜然茫然点了点头,走到云飞智面前用匕割下一缕青丝用头绳绑好递到他手里:“留有此,就好似我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
云飞智鼻子一酸,噗噗噗地掉下泪来,跑到千秋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婶婶,极北之行千里之遥!我不能让然儿一人前往,您就开开恩吧!”
云端羽见千秋雪面色阴沉,根本不敢言语,却看到云雀儿走到千秋雪身旁软声说道:“我已将余生交给华家,却还不能换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吗?若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了无生趣。”
千秋雪这才恍然明白,云雀儿当真对真铁动了真情,半年多的郁郁寡欢,她总以为新鲜感过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想起,不过现在看来,思念却是愈加深刻,再若下去,等到云雀儿厌倦俗世就有些晚了。
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思量半天终于启口说道:“好!好得很!你们都逼我!也罢,飞智,你和然儿去趟极北,向于家赔罪之后立即赶回下灵门受教,不得耽误!”
云飞智喜笑颜开,叩头有如捣蒜,于霜然也跟着磕头。
千秋雪不再看他们二人,转身和云雀儿离去。
两人走了许久,千秋雪说道:“这些日子你闷闷不乐,独自修行,是不是为了真铁那小子?”
云雀儿不由停下,呆呆地看着千秋雪:“他怎么了?你怎么会想起他?”
千秋雪轻轻摸摸云雀儿的额头:“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娘的怎么会如此粗心?你自半年前出了秘境就魂不守舍,即便是与华圣童定下婚事也从未见过你如此,不是因为那小子,又是为什么?”
云雀儿轻轻一笑:“他对我可骄横了,说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男子。”
千秋雪微微一愣,说道:“这小子居然如此对你?那你还……”
“我们俩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在秘境里他救过我两次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让着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