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观辞的下一句话却并不是认同,而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留着呢?”
“……”
这是出乎释千意料之外的,她甚至觉得应观辞可能是情绪失控、口不择言,但事实上,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冷静了,冷静到就像这句话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产物。
甚至连先前快要失控的哭腔都销声匿迹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释千问。
“我知道。”应观辞答,“我应该舍弃,我应该高兴,这或许代表着我可以平等地看着您,就像您说的,这是自由。但是……为什么不能留着呢?”
“那为什么要留着呢?”
比起应观辞的问题,释千觉得自己的问题才更需要被回答。
应观辞的请求实在是有些不合逻辑,毕竟留着[附骨之花]对她有利无害,但对他来说却全是害处。正常情况下不该是他拜托她剥离吗?
接着问题,她又说:“我不需要它了,你也不需要。”
“我需要。”
应观辞一直压着的声音倏地提高。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的声音再次放轻,又说了句:“主人,我需要。”
释千:“……”
一直以来,应观辞说“主人”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具有功利性,显然现
在是后者。
这次见面后,释千没有强迫他说的必要性,他一直没主动说过这两个字,她猜可能是因为他口中的“爱”,想要在她面前维持自己的尊严。但现在,他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来打动她,为了对他毫无益处的[附骨之花]。
“你不是要爱我吗?”释千又问。
“是的,我爱您。”应观辞却完全没被这个问题问倒,甚至可能是因为已经说出口,反而说得更无障碍了,他流利地说,“我就是这样爱您的。”
他说得模糊不清,释千则直接点明:“我以为你更想要以一个平等且自由的身份爱我。”
应观辞:“那不重要。”
释千没想到他否定得这么利落。
“当我意识到我或许爱着您时,我也从未拥有过这些。所以这不重要。”他说道,“我想留下,是因为这是我同您的……”
微微一顿:“联系。”
那理智到有些疯狂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释千再次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就像之前他第一次说出“爱”后,处于无期等待的不安。
她明明是想送礼物的,结果反倒像是抢劫。
但她剥离[附骨之花]的确存有私心,也不想再给他印回去,于是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那脖颈那里的给你留着。”
没等应观辞回答,她立刻切换了话题:“等会我要去找降明,要一起吗?”
“……”
剖开内心提出的诉求并没有得到有效回应,垂落的手微微蜷起,但他也并没有绕回之前那个话题,而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释千移开目光看向猎异队的方向,他们已经完成全部采样,在阴凉处休整,不知道是被谁指导的,一个个都像是面壁思过一样,没有一个人往她这里看。
路线暂且是重叠的,她可以再跟着她们走一段路。
释千起身准备去找猎异队,可刚走两步,应观辞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那……”
释千回头,现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手心放着那支被拼好的峨嵋刺:“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
“一半也行。”他又说。
释千:“……”
倒是直接开始提要求了,但给他一半也不是不行,毕竟“双月”这么多年都是用的一支半,也不怎么受到影响。
如果平时他提出这个要求她肯定是要拒绝的,但不巧的是她刚刚才拒绝过他的请求,还强制转移了话题,把他的情绪硬生生扔在那了……
脸上的泪水还没干透擦净呢。
“行吧。”释千说,“送给你。半支。”
收回剩下半支峨嵋刺,释千走向猎异队的方向。可没走两步,她又蓦地反应过来。
——应观辞居然学会要东西了?!
他那打碎牙也要硬往肚子里咽的自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