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想了想,又补充道:“剩下的,你就进宫跟皇上汇报,勇卫营、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这些力量,都得皇上亲自调度,以确保万无一失。”蒋太微应了一声,随即撒腿就跑,急匆匆地前往皇宫。
……
在神殊营的营地里,副将刘芳名和马科正坐在温暖的炕上涮着火锅。这火锅啊,古时候就有了,商朝那会儿叫温鼎,是贵族们享用的美食。到了宋朝,火锅逐渐普及到民间;而到了明朝,更是风靡全国,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都喜爱这热气腾腾、美味可口的食物。
刘芳名夹起一块冻豆腐,放入沸腾的火锅中涮了涮,然后捞出来蘸了蘸调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边吃边对马科说道:“老马啊,咱俩都是朱纯臣提拔起来的。现在皇上要整顿京营,咱俩怕是要当其冲了啊。”马科闻言,喝了口热汤,不以为然地说道:“不一定吧?京营里六个副将,其中有五个都是朱纯臣的人,怎么就偏偏盯上咱俩了?”说完,他又喝了口辣汤,辣得他直呼过瘾。接着,他继续说道:“流贼围城那会儿,咱俩可是拼了命地守城墙的。虽然功劳没给够,但也不至于被罢官吧。”刘芳名闻言,叹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整顿京营的风声一起,他们这些靠朱纯臣提拔起来的官员,恐怕都难以幸免啊。
这事儿真不好说啊!”刘芳名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想当年神殊营的王副将,也是朱纯臣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去世后,朝廷本该提拔他做总兵,按规矩给些抚恤。结果呢,一辈子就停留在副将的位置,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咱们这些做下属的,看着都心寒啊!”
马科也跟着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仿佛能感受到刘芳名内心的愤懑:“看来咱们这一关是难过喽!这世道,真是让人看不懂。”
“别想那么多,先吃肉,火太大了肉就老了。”马科摇了摇头,试图用美食来缓解这沉重的气氛。他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咀嚼着,仿佛在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刘芳名却放下筷子,低声说:“不是我想多……我已经把这事儿在军里传开了。咱们这些老兵,为朝廷拼过命,流过血,受过伤,建奴刚被打退,朝廷就想着裁军。这事儿,能不让人心寒吗?”
“啥?你……你咋能说这种话呢?”马科大吃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在地,“这不是煽动军心吗?”
“就是为了争口气!”刘芳名脸色一沉,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咱们除了打仗啥也不会,一旦被裁了,没了军饷,还不得饿死啊。朝廷这么做,简直就是逼我们造反!”
“可……朝廷也没拖欠过咱们的军饷啊!”马科还是有些不解,“要是当官的被皇帝罢了职,回家就是了,何必这么纠结呢?”
“你真想就这么卷铺盖走人?”刘芳名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副将的俸禄可不低,你舍得吗?”
“当然不是……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跟朝廷对着干啊。”马科有些犹豫。
“那这事儿闹得越大,对咱们越有利。”刘芳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法不责众,大家一块儿闹,皇帝说不定就取消裁军的决定了。到时候,咱们不仅能保住位置,说不定还能升官财呢!”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一个亲兵推门进来,报告说:“两位大人,兵部来人了。”
“哦?快请!”马科站了起来,心中暗自琢磨着兵部的来意。
话还没说完,兵部的两个差役就拿着公文进来了。他们身穿官服,神色严肃,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权威。
他们扫了一眼屋子,最后把目光定在刘芳名身上。按规矩,刘芳名得起身接令。但他却故作镇定地坐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吃着肉。
“刘副将、马副将,兵部有调令。”差役的声音冷漠而威严。
“念吧。”刘芳名边吃边回,一脸的不在乎。他的这种态度,在京营的将领中可是头一个。
两个差役互相看了看,眉头都皱了起来。碍于刘芳名的地位,他们只好忍气吞声。其中一个差役把公文递给马科:“兵部调令,明日辰时初刻,神殊营刘、马二副将需率老兵赴校场考核,不得有误。”
刘、马二人一听,愣住了。他们相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调令背后的含义。连忙在公文上签字后,兵部的人便匆匆离去。
两人拿着调令沉思起来。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芳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好啊!他们这是急不可耐了!想逼我们动手吗?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大的!”
马科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放下调令低声说:“咱们不会步戚家军的后尘吧?被朝廷一锅端了?”
“不一定。”向来自信的刘芳名此时也有些犹豫,“神殊营的老兵有好几千呢,朝廷再狠,也不敢对这么多人下手吧?兵部到底想干什么?咱们得探探底。”“我派人去探探五军营和神机营的情况。”刘芳名边说边整理衣服准备出门。天色已晚,越来越暗,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芳名回到了神殊营。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怎么样?”马科急切地问。
“三营的老兵加起来有两万多,明天辰时初刻都要去校场。”刘芳名沉声说道,“五军营和神机营那边情况也不妙,老兵们的愤怒情绪很高涨。明天的考核,恐怕会出事!”
“这……”马科面露难色,“咱们人少势弱,还是别掺和了。”
“废话!这是灭族的大罪,咱们哪敢沾?”刘芳名瞪了马科一眼,“但可以派人混进去,煽风点火。底下的士兵不知道内情,有人带头就会跟着干。两万多人一起闹,想不哗变都难!朝廷要么镇压,要么妥协,咱们坐收渔利;就算失败了,也跟咱们没关系。”
马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可要是朝廷先答应咱们的条件,然后又反悔怎么办?”
“反?各省还有几十万大军呢,朝廷正需要用人,哪敢自毁长城!”刘芳名冷笑一声,“咱们就赌这一把!”
“我明白了!”马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他开始布置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戌时初刻,京师的三营灯火通明。平时这个时候,士兵们早就休息了。但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围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
老兵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的在辽东打过建奴,有的在草原征过蒙古,还有的在中原剿过流贼。他们虽然老了,但依旧热血沸腾,不甘被朝廷如此对待。
“咱们虽然老了,但朝廷这么做太无情了,简直是断了咱们的活路。”一个老兵愤慨地说道。
“就是啊,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朝廷还能抚恤家人,活着反而无依无靠。咱们带伤打仗,那点军饷连养伤都不够。重活干不了,别的又不会,迟早得饿死。”另一个老兵也附和道。
“别怪朝廷,只怪咱们生不逢时。”一个老兵叹息道。
然而,这些话却像火种一样点燃了其他老兵心中的怒火。突然有人站起来大喊:“明天在校场,咱们一定要向朝廷讨个说法!”
“对!讨说法!”
“都穿上盔甲拿上武器,不然家破人亡!”
“好!穿上盔甲拿上武器!”
老兵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即将爆的火山。他们纷纷起身,拿起武器和盔甲,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
看着这些即将爆的士兵们,三营的三百多位将领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兵乱越厉害,他们得利的机会就越大。至于谁来承担这个罪责……自然是京营总督蒋太微了!
第二天清晨,辰时还没到,校场上已经挤满了人。两万多老兵披甲执锐,义愤填膺。他们都在等……等向朝廷陈述他们的诉求。如果朝廷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用行动告诉朝廷——什么是不死的老兵!
在校场外面,蒋太微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拉着林小风的衣袖,恳求道:“陛下!请您留步啊!陛下!”
“什么事?”林小风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蒋太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