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城的居民都觉得这三人丢尽了他们的脸面,姓项的也被运河漕帮逐出码头,羞于与他们为伍。
渡星河特意让小六别遮掩她,月光下,她背上和手臂全是惨烈的刀伤,所有见证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她是活不成了,提前体验到死者为大的待遇,又觉得她甚有骨气,是一对可怜又可敬的兄妹,因此更加不齿项氏三人的举动。
而她在破棚屋的吊床上躺了一天,就和小六钻狗洞溜了。
……
“姐,你真能成啊?”
小六是亲眼见证着渡星河把自己捅了个重伤的,身上的伤口还透着红意,轻轻一碰就要裂开来,怎么就能下地行走?
“要不我们别去了……”
“我没事,走吧。”
“那姐,我背着你走。”
小六蹲下来,一副她不爬上来,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渡星河盯着他片刻,见他异常坚决,便道:“就你这小身板……等下嫌累别把我摔在半路上。”
“我肯定不会!姐你放心吧!”
见姐答应了,小六面上立刻笑了开来,他背着她走了一路,直至走到九阳宗的山下。
走了好久好久,才远远能见到九阳宗的赤轮门。
山峰高处被云雾所萦绕,中间的建筑巍峨庄严,宛若天宫。
金乌城里有许多富人,富人所住的街道,乞丐是不能轻易接近的,远远被看门的瞧见了,都得挨一顿打,可小六好奇心强,去瞧过一两回——这是祖坟有多好的风水,祖宗积了多大的福气,才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呐,小六想都不敢想,他觉得自己的祖坟多半是在乱葬岗里,祖宗睡大通铺,他也睡大通铺,这怎么不算一种薪火相传呢?
可和眼前所远远见到的宗门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那些有钱老爷住的地方,给仙长当茅房都不配。
“姐,你瞧见没?以后你也能住上那么好的屋子了。”
哪怕渡星河再轻,背着另一个人走了一路依然很吃力,汗水聚到小六的下巴尖,落到地面上。
渡星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还是不同意。
“下面的路崎岖难走,你背着我颠得慌,快把我的伤口都颠裂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赶紧将她放了下来。
两人登山时,不时有轿夫抬着轿子上山,那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来参与选拔弟子,在经过二人时,轿里的人挑起帘子来看他,眼中漫出轻蔑之意:“小叫花子也想成仙啊?”
“我是叫花子,我姐不是,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叫花子么?”小六大声反驳。
“哟,还顶嘴,”
轿中的小少爷瞥他一眼:“要不是我赶着上山拜师,定要好好的教训你这小叫花一回。哼,走快点,我都要沾上叫花子的穷气了!”
在小少爷呼喝声下,轿夫苦哈哈地应了声是,走得更加卖力了。
小六回头:“姐,要不还是我背你吧,他有人抬,你有人背,咱不输他什么。”
渡星河让他赶紧把嘴闭上,省点劲儿爬山。
从天光乍破,爬到正午,两人才终于到了九阳宗山的山顶。
到了山顶,他们才现,连接着九阳宗的,竟是一条长长的纸桥。
纸桥下方,是万丈深渊。
山谷里的风吹得纸桥猎猎作响,原本仙气飘飘的云雾,也变得可怖起来。
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靠外力过此桥者,不得为九阳宗弟子。
原本嘲讽他们的小少爷,也被轿夫从轿中请了出来,面色难看地瞪着那牌子。
其他同一时间登上山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周围没有护拦,若是失足摔下,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