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接过那小破袋:“你这几日不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们都说哪怕是街边要饭的,只要资质好,仙长一样会收入宗门……我就想让姐你试一试,只要入了九阳宗,就是人上人,再也不用住我们那漏风又漏雨的破棚子了。”
“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气我自作主张了,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准许我去码头跟漕夫们抢活儿的……”
“对不起,你就看在我没几天好活的份上,原谅小六吧。”
小六见自己说了大半天,姐也不搭理他,不由讪讪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生气,只是……”
渡星河闭了闭眼,太阳穴隐隐作痛:“谁告诉你九阳宗选拔弟子要一两过路银的?”
当小六说他是乞讨时问的商旅路人之后,她说:“你被骗了,九阳宗这种大宗门选拔只求上乘资质,不会收过路银的,别说一两,一个铜板都不收。”
渡星河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知道内情的。
她只知道自己刚才在极度生气之际,脑海里冒出了相关的记忆。
眼见小六瞳孔颤抖,渡星河拍了拍他的头: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我去试试,那就别我一个人去,你陪我去吧。”
见小六呆住,她挑起眉:“怎么了?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只是,只是,姐你真愿意带我去?我们还走得出去么?”
小六看了看船内晕死过去的三人。
“嗯……”
渡星河沉吟,很是娴熟地拿过他手里的小刀,蹲了下来,只是手才刚提起,又顿住:“啊。”
“姐?”
“不是,只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三人杀了灭口。”
“……啊?”
“就是遇事不补刀,会让我浑身不舒服。”
蹲下来的渡星河手执小刀在在三人身上比划了两下,闪闪寒光看得人从脚底板直冒凉气。
她不害怕杀人,只是出了人命,这事就不好善了。
她有信心被九阳宗收入门下,有仙门庇护她,可留在金乌城的乞丐们呢?她是能一走了之,项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她不能这么干。
项家在金乌城算不得什么大势力,就是在运河上干苦力的一大家子,必须得想办法把他们搞臭,搞得抬不起头来做人,才不会再去找小乞丐们的麻烦。
渡星河把小刀攥得紧,费了九牛二苦之力,才将自己的杀心压下去。
带着一帮小乞丐,心中有了牵挂,果然很不方便。
片刻,渡星河再次举起小刀——
“姐!你干什么!”
只是这一次,她是往自己身上划的。
……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亲姐!”
当衙兵巡逻到岸上时,船上响起一声哭叫。
岸上的人和衙兵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瘦削的小乞丐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船头,张开双手呼救。
女孩身上衣不蔽体,露在外面的,甚至见到一道从肩膀划到小腹的长长伤痕,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新伤,最深的一道深可见骨,显然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只余一口气了。
没人会去管一个小乞丐的生死,可小乞丐在岸上见人就磕头,要为姐姐伸冤,说那三个漕夫要玷污他姐姐,他姐姐死守清白不愿从了他们,便被伤成了这般模样,他激愤之下,才打伤了三人……
当着众多人的面,又正值金乌城最多外客的时候,衙门不得不管。
他们要是不管,九阳宗就要来问话了。
当那三个姓项的漕夫在衙门缓缓醒转时,才知道自己犯下重罪。
“不,不是啊!那小乞丐激愤之下打伤我们?他就躲在凳子底下,是那个女的打的!”
“我真没说谎!真是那女的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