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想过,若有一天事了该如何。
但是,只有这一天真的来了,他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柳奭深吸一口气,问道:“皇后如何了?皇后都说了什么?”
房遗爱沉声道:“柳侍郎,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你此刻正在受审。”
柳奭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认罪,萧淑妃一直恃宠而骄,对皇后不敬,觊觎皇后的宝座。”
“萧淑妃怀了身孕后,我担心她会更加骄纵,怕她会威胁到皇后,怕她祸乱后宫,动摇社稷,所以我鼓动皇后对萧淑妃用厌胜之术。”
“皇后仁善并不想这么做,是我让夫人入宫百般劝说,民间并不缺少宠妾灭妻败家毁业的教训,对于皇家又何尝不是?”
“萧淑妃本就恃宠而骄,若再挟子作妖,不止后宫要乱,只怕还会引起朝廷纷乱。”
“我为此忧思不已,不停的催夫人入宫劝说皇后,最终才勉为其难的说动了皇后。”
“然后让家仆邢忠向怀真道人求来了厌胜之术,邢忠为人忠义,事情完成之后就主动投井自尽了。”
“而后,我就派人将怀真道人杀了灭口。”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此事与皇后无关,我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不过,我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后宫的安宁,为了朝廷的安定,我问心无愧。”
“还请代我禀报陛下,我甘愿以死谢罪。”
房遗爱听了简直忍不住要击节赞赏,也不知道柳奭有没有深思熟虑过,总之这一段话说的真是漂亮。
明明是为了保住外甥女的皇后宝座而谋害怀了身孕的萧淑妃,却还能搬出大义的名头,说的慷慨激昂,仿佛真的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这老东西果然很狡诈,不但把皇后摘出去了,还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不计个人安危的大忠臣。
他说的这番话,就算皇帝不信,却也能让世家大族的人找到帮他说情的地方。
房遗爱沉声道:“可是,你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是皇后主动向她要谋害萧淑妃的办法,与你说的可截然相反。”
既然皇后使用厌胜之术之事暴露了,将他一家下狱审问也正常,柳奭有些意外的是,房遗爱等人竟然先审问了他的夫人。
还以为将责任推给皇后就能有活路吗?
真是妇人之见!
事已至此,把皇后摘出来,子孙才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柳奭万分后悔没有跟夫人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柳奭沉声道:“我夫人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胆小怕事,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害怕,想要将罪责推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她所说的并非事实,是我让她入宫鼓动皇后使用厌胜之术,与我夫人无关,也与皇后无关,罪在我。”
柳奭的审问比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不过,柳奭和柳夫人的供词却不尽相同。
“暂且把柳奭压下去吧。”
看着摆在面前的两份供词,房遗爱问道:“许尚书,唐大人,柳奭和他夫人的说辞并不相同,你们觉得谁说的是真的谁说是假的?”
许尚书笑道:“自然是柳夫人所言是真的,至于柳奭嘛,呵呵,他是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才想将罪责全都揽下,其目的就是为了替皇后洗脱罪责,这点雕虫小技瞒不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