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就是年轻。纵然有狂野不羁的时候,但也有礼貌客气的时候。沙志回头微微一笑,但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走。
不过,已经不能用“走”来形容,对于此时的沙志来说是一场跋涉,是一次翻山越岭。
公路已经被挖断,而公路两侧不是湖就是渠,要过去只能翻过高高的土堆下到断口里,再爬上对面的土堆然后下到对面的公路上。
沙志本来就虚的身体,一路颠簸之后更是不济,但再不济也必须翻过两座平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的土堆。
虽然一双手伸在外面感到冰凉冰凉,但也只能手足并用,翻越两座眼下对他来说仿佛是大山一样存在的土堆。所幸土堆上没有泥浆残留,也足够硬实,他可以手足并用艰难地爬上爬下。
终于艰难地下到断口中,终于跨过已经铺好的巨大水泥管,来到了第二座土堆前。
到了这时,一直有点昏头昏脑的的他才现前面的土堆更加高耸,远远要高于前一座土堆。从断口底部向上高高耸起的土堆,有好几米,在他眼中已经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
浑身无力的他,只好坐在水泥管上暂时歇息,望“山”兴叹。
但叹气之余,即使前面的“高山”是喜马拉雅山,为了回家也必须征服。
他不能被困在喜马拉雅山下,更不可能等候有人来救援,一切全都得靠自己。
可是喜马拉雅山委实太高,仅靠眼下虚弱无力的他,几乎不可能征服。
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
观察了好一阵,他终于现一条道,不,是两条道。根本不用直接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而是从公路两旁的杉树下绕过去。
虽然断口中已经安装水泥管,但工程没结束还没有与水渠连起来,也没有与湖连起来,从两旁的杉树下坡地上可以绕过去。
因为太虚弱,也因为太疲惫,脑子昏昏沉沉,他竟然没有现那两条更容易经过的道路。
还好,晚点现总比现不了更好,只是晚一点而已。
当身后动机的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他也终于越过喜马拉雅山走到了对面的公路上。虽然绕过了喜马拉雅山,但也几乎耗尽了他的最后一点力量。
一阵冷风吹过,他感觉浑身软,头部似乎又开始烧。但湖口离穆城镇还有六里地。
六里,平时很快就可以走到,但此时的六里却仿佛变得漫长无比。
尽管公路笔直地通向穆城镇,再没有一个弯曲,再没有一个拐弯,但此刻六里之后的家却犹如在天边。
笔直的公路上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车影,更没有一只鸟儿的鸣叫。
四下里一片孤寂,瞬间他感觉到无比的孤独无助,两条腿仿佛有千斤重,再也走不动一步。
可是怎么能不走?
尽管两条腿重千斤,尽管脚底如同踩着棉花,也必须继续向前走,即使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即使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
前方水闸过去有两座简易的砖木铁皮混合房,分别是一家小商店和一家车辆修理店。
虽然此地是往返学校的必经之地,但沙志从未在此停留更没进过那两座房子。
眼下前面的小商店大门紧闭着,只有后面的修理店大门开着。总算有人在,修理店的老板估计刚起来,端着一杯水正站在大门外洗漱。
浑身无力的沙志心头不禁大喜,精神也为之一振,决定先到修理店休息休息,待气温再升高一些同时体力也恢复一些后再回家。
当他摇摇晃晃走进修理店时,店老板正在在里面点燃准备烤火用的树枝。
沙志打招呼“大叔,水闸那边的路被挖断了班车过不来。天太冷了,借您这里烤烤火好吗?”
沙志在恳请,说话时轻轻咳嗽。因为生病,他有些担心被拒绝。
“对面穆湖村人干的好事。他们年前就准备动工,水管早放在路边了。昨天下午突然开始施工,把路挖断了,也没有通知。”店老板点说话时已经点好火,跟着扫了沙志一眼问,“病了?”
“嗯,问题不大。暖和些了,我马上走。”沙志说。
店老板没有说公路被挖断的具体原因,他也没有问。昨天的班车司机是否已经了解到情况,他更没有问。不是不想问,而是脑子又已经晕乎乎昏沉沉,根本想不起来要问。
“你要去哪里?”
“我去穆城镇上,我家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