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后不久,高一高二的师弟师妹们离开学校开始欢度寒假,但大师兄们还得在学校坚持一段时间,他们要补课到腊月二十八才放假。
师弟师妹们走了以后,学校一下子冷清了很多,但是大师兄们可以赶上学校一年一度的东秀湖捕鱼了。
学校每年过年前都会组织一场大型捕鱼活动,把捕捞上来的战利品作为教职工春节的福利。
东秀湖捕鱼的事一年只有一回,大师兄们以前只是小师弟、二师弟,年前早早放了寒假,自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一年一度的东秀湖捕鱼,场面盛大,气势非凡,气氛也非常热烈,一直在学校的学生中口口流传。
这日下午上课前,大师兄们已经知道东秀湖边开始安装抽水机。盛大的东秀湖捕鱼终于要开始了。但是,下午的课还得上,而且将东秀湖中的水抽干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他们有时间在教室里等候。
晚餐会不会有鱼吃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可以去就近欣赏一场捕鱼盛典。
很多大师兄都钓过鱼,在沟边渠边湖边甚至是白衣江边,但是从鱼塘里大规模捕鱼,气氛、气势、规模肯定完全不一样。
对于郭家宝等湖边学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沙志、李心刚等来说却是一桩很有趣的事。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后,一贯有点文艺气质的语文老师也把持不住了,要求学生在第四节课时留在教室自习后,匆匆赶去了捕鱼现场。
既然老师也把持不住了,学生怎么可能还待得住?语文老师前脚刚走,一大群饶有兴趣的学生就跟着冲了出去。
东秀湖和云秀河本来连在一起,中间通过一张带着小孔的网隔开,现在网已经被撤掉,二者之间垒起了一道土坝。土坝附近一台柴油机一直在嘟嘟地响着,柴油机上的小烟囱突突地往外冒着烟。
湖中的水已经被抽掉了一大半,湖底像口铁锅一样从湖边向湖中央缓缓地倾斜下去,湖中心还剩有一块不算太小的水面。
不时有鱼儿跃出来。每当一头十几斤的大鱼跃起来在空中摇摆着身体的时候,会立刻引得湖边的人群出阵阵欢呼声。
篮球场外靠湖边的地方已经站了很多学生。从教务楼附近拐过来的一道围墙本来连到了湖水,但此刻水面已经退下去,一些学生扒着围墙转过去,站在了校外苗圃的地盘上。
早已经等不及的一些青年教师则下到了湖里,下到因为湖底淤泥太深不能再下去的地方,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感叹着没有工具不能直接冲进最后的战场。文科班的语文老师也是其中一个。
现场最活跃的还是总务主任。虽然曾经与工友打架受过处分,但此刻的他套着一身橡胶水靠,一会儿出现在湖中,一会儿出现在土坝附近,大声吆喝着,像是在指挥千军万马。
湖对面的稻田早已完全干涸,上面已经长出一畦一畦碧绿的油菜。虽然稻田中可以放水进去,但现在不是春天,还不到放水灌溉的时候,湖水不能排进去,只能排进与东秀湖相连的云秀河中。
云秀河水位不断抬高,已经快要接近坝顶。如同达摩克里斯剑一样,高悬在东秀湖的头上。
如果土坝承受不住河水的压力,先前所有的工作都将白费。但如果能再抽掉一点湖水,则可以为即将到来的捕鱼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所有的学生教职工都屏息观看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土坝那里,现场除了柴油机的嘟嘟声外似乎不再有其它声音。
总务主任站在土坝旁,与一名教工——郭家宝的亲戚紧紧地盯着不断上升的河水,另有两名教师则紧张地察看着土坝的情况,不时向总务主任通报情况。
土坝是总务主任带队下午新筑出来的,质量过不过关,能不能承受住云秀河整整一河水的巨大压力,他们必须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及时、准确的判断。
嘟嘟的柴油机声,突突冒着的黑烟,仿佛比先前更大更浓了。
河中的水位仍旧在上涨,一点一点,一厘米一厘米。湖中的水面越来越小,湖边的土坝显得越来越高。
尽管围观的学生心情紧张,但总务主任却是久经战阵,站在土坝边,不急不徐,好整以暇地观看着、研判着。
终于,总务主任挥动了胳膊,站在柴油机旁的郭家宝亲戚迅弯腰关掉了柴油机。
震耳的嘟嘟声终于停歇,东秀湖畔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是湖边的人群却开始兴奋了。现场人声鼎沸,鱼儿跃起又落下出的“扑通”声也似乎重新响彻世界。
这是一种丰收的声音,也是一种令人陶醉的声音。
校长也到了现场。在他的指挥下,几名青年教职工穿着齐胸高的水靠拖着渔网蹒跚着朝剩下的湖面起了冲击。
他们将长长的拖网扔进湖水中。当一切就绪,他们拖着拖网开始向岸上进。
这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拖网中的收获。
拖网在青年教职工身后的淤泥上缓缓地移动,终于,有人出了声音——“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