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桓将伞移到他的头顶,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你受伤了。”
阮秋平转头看了一眼肩膀,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小伤。”
他说完,便挣开郁桓的手,走进了包裹着那棵苹果树的阳光里,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棵小苹果树苗的嫩叶。
郁桓在那棵苹果树周围所施的法术只是很小的一片,阮秋平虽然走了进去,可半个身子仍露在外面,肩膀处滴滴答答地淋着雨。
郁桓轻轻皱了一下眉,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符号,阳光所触及的范围便猛然扩大了三四倍,完完全全地把阮秋平也圈了进去。
阮秋平仰起头,现这片儿头顶的天空都是蓝的,甚至有微风吹过和鸟语花香的气息——像是一小片儿异时空的世外桃源。
“好神奇……”他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紧接着,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将阮秋平的身子紧紧裹住。
阮秋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温暖而舒适了起来,光缓缓散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变得干净又蓬松起来。衣服崭地和今天刚穿上时一模一样,头上更是一丁点儿雨滴也没有了。
是郁桓用了清洁术。
其实这个法术阮秋平也会,只是没有郁桓清理地干净罢了。
阮秋平还没来得及向郁桓道谢,便见郁桓丢了手中的伞,也跟着他走进这片阳光中,低声道:“你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处理,我可以看看吗?”
阮秋平摸了一下肩膀,说:“只是简单碰了一下,真的不严重,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似乎害怕郁桓真的过来看他的伤口,给他疗伤,阮秋平赶紧给自己右肩上随便施了一个治疗术,然后说:“你看,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他甚至特地大幅度地抡了一下胳膊。
结果刚抡完一圈,他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郁桓握着他的手腕,看向他领口处,轻声问道:“你衣服里面穿的是短袖吗?”
阮秋平愣了一下,不知道郁桓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简单的衣服穿惯了,即便母亲让他参加典礼,穿正装,他还是没耐心一层一层的穿上那些厚重的衣服,就在短袖外面套了层长袍。
郁桓听罢,伸出双手,轻轻地褪掉了阮秋平的衣袍。
阮秋平整个人都僵住了。
尤其是那层衣服从肩膀处滑下来的那一刻,阮秋平看着余光中的那个坟和坟上的苹果树,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郁桓有些强势地按住了另一侧的肩膀。
郁桓皱了皱眉。
阮秋平除了右侧肩膀上的伤,胳膊上也十分不乐观,整个手臂处都出现了一道长约十公分的划伤,撩开衣袖。可以看到他右肩上处仍旧是一片青紫——显然,他刚刚随手施的一个治疗术,并没有将这处伤势治疗地彻底。
“真的只是小伤而已。”阮秋平小声说,“别看现在这样,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了,而且我刚刚是使用了瞬移术,灵力不足,所以才没彻底根治,我今天回家再治治,明天早上肯定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像这种程度的伤,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郁桓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阮阮,经常受伤,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在意受伤。”
阮秋平看着郁桓低垂的眉眼,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他忽然想起郁桓四十二岁那年,他因为去寻思苦珠,浑身湿透,还带着伤,和现在一样狼狈。
当时郁桓要拿急救箱给他处理伤口时,似乎也是这副表情。
轻垂着眼,微皱着眉,语气温和地数落着他的不在意。
真的是……一模一样。
在阮秋平走神之际,郁桓却忽然伸手轻轻覆上了他胳膊上的伤痕。
“小心,血!”阮秋平慌忙地想要抽走胳膊,却被郁桓紧紧抓着手腕,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郁桓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他染血的胳膊上,轻柔的白光自郁桓的掌心散出,带着一丝暖意。
郁桓手拿开的那一刻,阮秋平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连疤痕都没落下一点。
而郁桓的掌心,也干干净净的,什么伤也没留下。
……这就是成神的力量吗?连他的血都不怕。
阮秋平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郁桓帮阮秋平处理好伤口之后,又下意识地想帮他穿上外袍,阮秋平不自在地推开他:“……我自己来就好。”
郁桓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刚刚的行为其实是略有些过界了。
可奇怪的是,他刚刚帮阮秋平脱外套时,潜意识里却觉得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可他分明没有帮任何一个人脱过衣服。
。
郁桓看向那株小小的苹果树苗:“阮阮刚刚说,这苹果树虽然是你种的,却不是你的……那这是谁的苹果树?”
阮秋平整理好衣服后,往前走了一步,蹲在苹果树苗面前,伸手将树苗底部的泥土又压实了些,说:“是一个凡人的。”
“……凡人?”
郁桓皱了皱眉,表情若有所思。
阮秋平点了点头,他转头问郁桓说:“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种的苹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