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伽搂着韩昭旭劲韧的腰身,即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韩昭旭是值得深爱的男人,不仅单纯在他洁癖男女之事,没有世家子弟在□□上荒诞的恶习,而是那种心境,尊重女性继而爱护自己的女人,担忧的是,要做奋斗在前线的军嫂了,虽然身为沈氏女,思伊那样的是不幸中的大幸,自己才是正常的命运,可是,军嫂不好当呀,不管丈夫冠上了多高的军衔。
韩昭旭应该是看出了思伽的心思,握着思伽的手安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我是一军的主将,轻易伤不着的。”
主将就是军魂,虽然是敌方攻击的目标,也是军队守护的对象。当年李广被匈奴虏去,也是他的一万人死得差不多了,才能被虏了去,三朵卫有五万人,西宁国人应该没有秦汉时期的匈奴人厉害,所以韩昭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了,思伽对比着就开心的笑了,捧着韩昭旭的脸砸吧了一口。
韩昭旭看思伽自我排解着此事,也不敢再提,另道:“你年前费那么大劲把大长公主府那两个人关进去,怎么不关久一点,她们可是放出来了。”思伽要是真的发狠,完全可以想关多久就关多久,或是,让她们不能活着出来。
“没有呀,从年前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思伽调侃的道:“我皮也没有掉一块,一直好吃好喝好睡的,她们确实罪不至死,五个多月的牢狱之灾也够了,其实还不止呢,她们一个被夫家休了,娘家也不接手,从大理寺出来就直接送了庵堂;一个反正全家都削为平民了,也不讲究,人倒是被父母领回去了,却转手买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财主做了贱妾,这些惩罚已经足够了。毕竟,比她们罪过更严重的,我以前的二姐,至少独居在汴京,祖母还偷偷摸摸塞了五百里银子,她要是能忘却前半生繁华,接受她现在的身份和身份所能带来的生活,找个质朴老实的男人,还是能过上衣食不愁的正经日子。”
韩昭旭多问了一句道:“她的嫁妆呢,冯家没有留给她吗?”
“为了嫁妆,冯家的太太还和祖母吵了一架,彻底把祖母气病了,她坏了沈家的名声,真追究起来,她明面上也坏了冯家的名声,所以她是被冯家休了的,净身出户休的,什么东西都不肯留给她,银钱,还有……孩子。”思伽伤感的道:“我一直觉得她挺冷心冷肺的,临了倒做了一件让我看的上眼的事。她在祖母和父母面前发誓了,说她从此再不离开汴京,再不叨扰沈家,只求沈家顾念一分她留在冯家的血脉,就是婵姐儿,若是将来在冯家受了磋磨,好歹周顾一二。”
冯顺休了思仟一定会再娶,思仟的女儿婵姐儿不到三岁。原配之女,也要看怎么个原配,被娘家除了族,被夫家一张休书扫出门的原配,婵姐儿嫡女不是嫡女,庶女不是庶女,思仟以前总抱怨自己在沈家的位置尴尬,谁也看不起她,她的女儿,在冯家,才是正在的尴尬,在那个没落的侯府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因为思仟的嫁妆,冯家一分都不肯吐出来,家里也是无奈,既然冯家养着婵姐儿,就让他们立了一张文书,冯家倒是立下了文书。思仟的嫁妆里,原冯家聘礼的部分不管,沈家置办的那一部分,将来要留给婵姐儿。哎,当年大嫂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都被人倒换的七七八八,希望冯家言而有信,婵姐儿姓着冯呢。”
韩昭旭知道思伽的爱憎分明,因为憎,思伽从不宽容罪孽,以前掌家的时候不放过一个越界的奴仆,外面冒犯过来的人,即使公主之尊都毫不退让;因为爱,思伽又恪守了底线,明明能把人捏死,却不以一己的愤怒而轻易取人性命。因为爱憎分明,思伽从不后悔对思仟的果决,又疼惜懵懂不知事的孩子。
外人都道沈氏锋芒太锐,嫉妒过甚,不符闺训,不合妇德。韩昭旭在西北知道了思伽在京城闹大的事,说给谁听,谁可能也不信,韩昭旭不觉得思伽有丝毫失德之处,相反,思伽更加契合了韩昭旭心里的理想。内宅里,那些世俗规范着的,千篇一律像一尊雕像的美人,从来不符合韩昭旭对于妻子的幻想。或是是来自傅家老祖宗那一辈的传统,或许是母亲那样的形象矗立在那里,韩昭旭就喜欢光芒四射的,敢爱敢憎的且行事间又有法度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若是一心一意的把你放在心上,嫉妒,只是那份感情必然相伴而生的一种情绪,有什么不可容忍的嘛。
☆、搬家
永嘉侯府大哥儿的那条狗,是吨吨引出来的,当初挑的时候,就照着吨吨样子来找的,一身雪白油亮的毛发,黑嘴蓝舌,刚刚成年的纯种松狮犬。名儿是大哥儿起的,因他会说的字词不多,从他嘴里蹦出了一个像蟋蟀的名儿——大将军。抱着他的狗自顾自的叫大将军,大家只能跟着这么喊起来了。侯府一个叫红桃的丫鬟牵着大将军到苍擎院,把大将军放在廊下,进屋给思伽磕头请安。
思伽穿了一件蜜藕色妆花褙子,月白挑线裙子,挽了一个松松的弯月髻,脂粉不施,行动间慵懒随和,笑着叫起,赏了一个荷包,让她坐在小杌子上才笑问道:“大将军上我们家来了,大哥儿有没有舍不得呀?”
红桃十二三岁的年纪,鹅脸杏眼,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小杌子,还欠了欠身笑道:“我们亲家老爷太太并爷儿姐儿进京了,奶奶抱着哥儿回了娘家,是大爷送过去的,还道让奶奶和哥儿不必急着回家,在亲家老爷太太那里住个日的都使得,家里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奶奶让奴婢转告二奶奶,大将军这几日就托付二奶奶了,管吃管喝管睡,劳烦二奶奶了,不必每日接来送去的麻烦。”
人不离狗,狗不离人,红桃也要留在苍擎院了。思伽吩咐于嬷嬷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换新的被褥,红桃在这里,日常饮食用度随了一等丫鬟的例。
红桃起身谢过思伽,看了夏果一眼道:“若二奶奶容情,许奴婢和夏果姐姐一道住吧。奴婢原是奶奶屋里三等的打扫丫鬟,因胆子比人略大些,才有造化提上来照顾大将军,也是不知道怎么照顾,和夏果姐姐住一块,许多事情也好方便请教。”
思伽看夏果点头,也不给红桃单收拾屋子了。这会儿功夫,栓在廊上的大将军许是不自在,犬吠不止,吨吨在苍擎院是散养的,听着声音就奔出去了,按年龄,吨吨六岁了,大将军不足两岁,女版的老牛吃嫩草,吨吨一点女性同胞的矜持也没有,见着年轻健美的异性就凑上去亲昵起来。
红桃接了思伽的示意,给大将军解了链子,因为吨吨和大将军要做一些有碍观瞻的事情,夏果和红桃领着两位去后院撒欢,堵了后院和前院的拱门,只有夏果和红桃远远的守着,不放别的小丫鬟过去。
红桃这样插进来,来者是客,苍擎院的女孩们有请有让的,同吃同睡,一天就混熟了,一起踢毽子,抛蹴鞠,折花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