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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页(第1页)

赵祁泽被傅好堵得无力还嘴也不是第一次了,挨这么几句硬刺,受了就受了,倒是顿生了另一出,能讨好傅好的地方:“是,或许是祖父做错了,我会下旨,给傅家平反,不再让你的父兄背负谋反的骂名。”

傅好眼神淬厉,沾染了戾气道:“平反?他们在地底下已经变成了白花花的骨头,你的平反,对死了人有何用!帝王只能掌控世人的生死,要是世人不惧生死,帝王连世人的生死都掌控不得,还想搅扰人死后之事,未免太过轻狂了吧。你做戏给谁看?谁愿意来看?死的人,永远的死去了,赵家待傅家的忘恩负义,永生永世,无法磨灭!”

说到至亲之人,傅好气血上涌,眼前一片晕眩,接着脑袋阵阵刺疼,身体撑不住摇晃。赵祁泽看在眼里,急切的上前想要扶住傅好将要倒地的身子。

“不准你碰我!”只要有一丝清醒,一分力量,傅好就是倔强无比,反用了力气推开赵祁泽,自己跌倒在地上。

赵祁泽看清了,傅好眼里厌恶的神色,真的是如多年前一样的,没有似乎改变,再次要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

这时,外面开始吵嚷,赵祁泽听到了一个男童的声音,怕门外的护卫不知轻重的伤了孩子,连忙放声让人进来。

傅旭冲进来,看见母亲跌在地上,用怒红的眼睛死盯了赵祁泽一眼,扶着微微颤颤起身的母亲往房间里走。

赵祁泽心里想跟进去,脚却是如有千斤一样的,不知道怎么迈动。

傅旭扶了母亲躺到床上,自己也脱了鞋子,和母亲躺在一起。

傅好发了一回病,缓了回来,搂着儿子道:“他又来了,娘生不会成为他的后宫,死后随意埋了,也不想进他们家的坟茔。”

傅好是坦荡的人,傅旭懂事的时候,问过父亲是谁,傅好没有一丝隐瞒,同时,傅好也是残忍的人,没有给傅旭缔造幻想,赵家的历史,傅家的历史,还有赵祁泽令人厌恶的窥伺和一次次的轻慢和侮辱,没用任何修饰,一件件的告诉了他。

边地有许多缺少父亲角色的家庭,父亲战死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穷困苦的女人,那些人都茁壮着生活着。傅好和那些生来就贫穷困苦的女人,只有强的,那么所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该坚强些,如果傅旭不贪慕天下最有权势的父亲,而背弃生母的话。

傅好得到过所有,又失去了所有,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变得冷漠孤寂,斩断了对外物一切的流恋,所以尤爱世间不掺杂质,富贵威武贫贱,都不能为之相移的真心。

傅好没有寻觅到这样的知己,却生养了这样的知己。

傅旭巴巴的抱着母亲的身体,轻轻的道:“我不想去韩家,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还有多远?

傅好红了眼睛,摸着儿子的额头道:“娘已经不能待在这个世间安身立命了,要换一个去处,却舍不得……舍不得把你带走。”

傅旭埋在傅好怀里,止不住的哭泣。

“去韩家,韩家欠了你娘的,你去讨回来!郑夫人会是一个慈祥的祖母,韩令宗,你只拿他当个寻常的长辈就是了。你还太小了,小得不能一个人生活,小得一个人,走不出一条坚强的道路。你要看着他们,学着他们,自己摸爬滚打着长大。”

“停止哀哭,停止恐惧,停止愤恨。娘走的那一天,会带走所以的恩怨,对你的生养之恩,对赵氏皇族的愤恨。等你长大,足够的坚强,你便自由了,过自己的日子吧。”

“我养的儿子,多么像我,我的骄傲,亦是我的担忧。我们傅家的人,像一柄锋利的宝剑,潇洒风流,曼舞过尘世,可是剑磨得太过锋利,总是容易折断。”

……

三日后,傅好一睡不醒!

☆、龙蛟

思伽闭着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听,可是,心控制不住,止不住的想,止不住的听。想着孩子在肚子里,一起呼吸,一起睡觉,在自己的身体里,都能感觉到他小手小脚的形状;听着他呱呱落地的声音,那天他的声音多么洪亮,现在想来,又觉得是委屈的哭,委屈什么呢?委屈他毫无选择,就被别人决定了命运,委屈他欣喜若狂的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父母却……

“二奶奶,二奶奶!”阿芒卷起床帐,轻轻唤道:“老爷太太家来了,现在到了善年堂,太夫人那边传过来话,太太马上就过来。”

忠毅伯沈葳调入京城,昨天沈家阖家入京,沈家在京的姻亲故交,该登门拜访的登门拜访,信国公府,是该登门拜访的第一家。还未进京前,就算好的日子,把帖子下在韩家。

思伽睁开眼睛,靠在床头,拢了拢蓬乱的头发道:“打水来,我洗个脸。”

含巧和如真早准备了一应梳洗之物,搬到床上伺候着思伽洗了脸,疏通了头发,扎了一条大辫子,再包上红头巾,思伽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容,又要了胭脂,匀了匀脸,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别那么的吓人。

赵氏匆匆而来,一身明紫色窄袖束腰的裙衫,头上簪着赤金五彩镶绿宝石的三尾凤钗,两年的岁月,在赵氏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

思伽还在月子里,只穿了一件月牙色掐牙丝软绵单衫,坐在床头,接了自己的母亲,别的什么暂且全抛,母女两年未见,时时想念,如今重逢,重逢的喜悦是由心而生。

“你祖母一路都惦记着你,昨天进东城门的时候还说,今天也要过来看你,不想昨晚没有睡踏实,实在没有精神,才不能过来。”赵氏坐在思伽床边道。

丁氏六十好几的老人了,从贵州跋山涉水的进京,身体的确吃不消。沿路又连着两个坏消息,出嫁的二姑奶奶生的孩子夭折,四姑奶奶生的孩子也夭折,夭折的都是男孩儿,丁氏最看重子嗣,尤其是男嗣,两个孙女出嫁几年了,子嗣艰难,没个儿子傍身,来了都被老天爷收回去,是真正伤在心坎上,再加上昨天思仟过来,哭诉了她在崇安侯府的窘困,丁氏烦忧,怎么睡得好,再强撑着,就要卧病了。

思伽点头道:“祖母身体最重要,告诉祖母,我……我缓得过来,别担心我。”

赵氏一进苍擎院的院门,沈家陪嫁来的人都在门口给赵氏请过安了,只赵氏最倚重的莫嬷嬷没在,现在也没有在思伽的屋子里,少不得问一句。

思伽心酸道:“嬷嬷经不住,前几天病了,在家里住着。”莫嬷嬷和思伽名为主仆,实则在莫嬷嬷眼里,自己伺候长大的姑娘和孙女一般,还有思伽肚子里的孩子,是莫嬷嬷精心调理养胎的,说没就没了,莫嬷嬷的打击不小,被轰的起不来了。

赵氏最关心的还是女儿的身子,细细的问了月子里的琐事,有思伽说的,也有身边几个丫鬟回的,又屏退了左右,看了看思伽的下半身放才安心。

屋里只剩下了母女俩,赵氏直接坐在床沿上,轻轻摸着思伽强装好颜色的面庞道:“伽儿,你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告诉娘。内里的事情,娘没长火眼金睛,看不出,明面上,有一件是一件,怎么轮到你生孩子,该来伺候你的人,从大夫到稳婆,都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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