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颜玉也是无人诉苦,搂着思伽说道,原来,刚刚刘家母女二人,接到消息,原来想娶刘颜玉的那户人家定了别的姑娘。
思伽一听这个情况也是关心,姑娘家被退了亲事,不管有错没错,行情都要差一层,忙问道:“三茶六礼,你们两家议到哪里了,男方请过媒婆了吗?”媒婆多长舌妇,就怕她们传是非,得赶紧红包分封。
刘颜玉抽了抽鼻子道:“还没那么快呢,就是他们家递出了这个意思,我们家还在考虑,我爹还在探查他们家里的情况,贵州出了这个案子,这个事情就停了停,没开始走明路。”
思伽松了一口气,直说道:“婚姻嫁娶,最是厉害相关,你便当这件事从来没有过,实在难过,想想高三姑娘吧。”穷的人,看看更穷的人,心里就平衡点了。刘颜玉没有被正式的提亲,也没有口头约定,两者还是相互选择阶段,不算毁亲,而布政使高大人的行三的孙女,已经收了男方的聘礼了,都被强行退婚,两方还闹僵了,后来达成协议,聘礼留一半,退一半,婚约取消,现在贵州官场,这样退亲悔婚的官司都有七八例。
刘颜玉伤感道:“高三姑娘真是可怜,本来退了亲,家里落败了,本就难说上什么好人家了,为了聘礼之事,还要告到官府里去,闹得人尽皆知,这女儿家名声全毁了,高家,也忍心!”
思伽犀利的道:“高家永不复用,功名没有了,只能多攒点银子,以后好过日子呀。男方聘礼的一半,可是两千两银子。”
刘颜玉愤然的道:“男人们在前头行差踏错,祸及自身不算,还要牵累无辜。任家的处置,朝廷几天前也下明旨了,男人是千刀万剐都不会过,女眷竟也都是处以极刑,哎,可伶了任家那几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儿,还有任二奶奶,平江伯夫人想保住女儿,官府没有同意和离的文书,任二奶奶,还没有生养呢。”
思伽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冷血的人,收到任家的处罚,家产充没,三代男女,不分老幼,一律处斩,只觉大仇得报,痛快!冤枉吗,无辜吗?德贡家近百具尸体,不无辜吗,三十条忠心为主的狗,不无辜吗,娘辛辛苦苦保了六个月的男婴胎死腹中,不无辜吗,事后清查出来的,三四年来,几百名被任家掳掠过去,在金矿中被迫日夜淘金,辛劳生病而死的矿工们,不无辜吗,一命尝一命,利息都没得算。
思伽清冷的道:“这一两年,我们也去任家做客多次了,任家,每个女人,包括庶出的,每次头上都带着金闪闪的新首饰,我们是以为任家是持家有道,多年富贵,她们自家人,自己心里不清楚,真的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吗?那是用血染出来的,她们把那种东西天天戴在头上,午夜梦回,就不怕被人索命!”
抄了贵州任家,京城长阳侯府,从两处都抄出了成箱成箱的金块金条金器黄金首饰,十五六万两,一两金十两银,就是一百五六十万两银子,武定侯府辛辛恳垦经营七十几年,才有五十多万两的身价。任家封侯十年,骤然咋富,他们没有惶恐,他们心安理得的穿金戴银,既然享受过了那一条条人命堆砌出来的富贵,阎王上门的时候,也不要觉得委屈。
刘颜玉也是知道沈家被困在平越府德贡官寨五天,赵伯母还失去了孩子,听着市井上流传的,那几天的腥风血雨,也知道思伽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绝对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对于她说出这样的言论,也是能理解。
金矿,朝廷律法规定了,知而不告就是死罪。思伽想到任家,就直接想到娘半身的血,得而复失的弟弟,实在忍不住激动,实在听不得别人还要同情他们,不想继续这个话头,逐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们家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离开呀,我到时候再来送行。”
刘颜玉道:“爹把该整理交待都做好了,只等上官过目就可以交官了,不过府衙里现在忙的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上我爹的案子,少则五天,多则七天吧。”还自我开解道:“我家祖籍在成都呢,比贵州好多了,成都的水土可养脸皮子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越加漂亮。”
思伽笑道:“是是是,我们的刘姑娘原本就是天生丽质,再到了那天府之国去,还不成天仙了。”
刘颜玉锤了思伽一拳,知道她没有去过成都,便和她说了记忆里的四川的风土人情,还说了老家的一些情况,原来刘颜玉的祖父母还健在。
思伽真心的道:“刘伯父一失一得,不能为国尽忠,回家服侍两位老人家,尽人子之孝,也是好事。”
刘颜玉点头,心直口快的道:“祖父母近几年身体是越加不好了,也没多少年了,盼着我爹爹回去呢。父母之丧,还要守孝三年,不如舍了这份俸禄,先伺候了老人家终老。”
思伽感慨道:“一家天伦之乐,也不是富贵权势可以换得。”
刘颜玉及时想到,拉着思伽到门边,指着门前廊上挂着的两盆折鹤兰,茂盛的叶片由盆沿向外下垂近两尺,道:“我正有事托付给你,这两盆折鹤兰我养了三年了,你看它们长成那个样子,若是不折了它们的枝叶,我也带不走,若是折了,我舍不得,下不去手来呀,不如送于你了,也算是全了你我相交一场之情。”
☆、封伯
信国公和沈葳与地质勘探的人在西南普安府金矿区一待就是一个多月,最后把估算出来的结果写成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师。
经过家族跌宕,两次生死,沈家人还是被金矿的勘探结果吓一大跳,吓了之后,当然是大喜。金矿到底能淘出多少金子,直接于功劳的大小挂钩,而那份奏折陈述,那片地方,应当还能淘出一百万两金子。
那么,这次贵州金矿之案,沈家倒底立了什么功劳,多大的功劳?
这要从两个方面细细来说。一方面,是象征意义上的,大梁开国七十几年,社会安定,人口增加,百姓渐富,国家渐强,而官场之上的贪污风气,也是越加猖獗。这个时候,沈家便是给了那些人当头一棒,看到没,为人臣子,忠字当头,当如孟子所言,富贵不移,威武不屈。另一方面,就是实际价值上的,这次沈家可是给朝廷捞了一大笔财富。一百万两金子,就是一千万两白银,当然,这笔钱还在深山老岭里,没有淘出来送入国库,但是朝廷这次查抄了任家,旺波家为首的十几户人家,已经进账三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其中,任家贡献了近二百万两。综合上述,沈家给朝廷带来了上千万两白银的收益。
上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呢?从细处讲,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米。从大处讲,元兴九年的盐务案,朝廷一次整顿,盐税追缴的追缴,家产抄没的抄没,一共拉出不到一千万两白银。整个大梁朝,国力日盛,国库收入年年增加,今上即位的时候,税收折合成银两刚破五千万两大关,今上即位十二年,年年不同,也都五千万两以上。不过,国库的银钱都是左手进,右手出,实际上放在国库太仓里的银子,少则二三百万,多则j□j百万,过千万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