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刚冲着郑建国摆了摆手说过,后者和寇斌是上了车后很快开出了家属院,一溜烟的向着正西开了过去,不知是道路问题还是开的太快,坐在后座上的郑建国便感觉像坐在了弹簧上面。
瞅着后视镜的郑建国在打量车,坐在副驾驶上的寇斌转头了头,满脸好奇的开了口道:“原本我还想请你去看《追捕》呢,没想到你已经看完了,你说那个墨镜制造起来真的那么麻烦吗?”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烦,镜架镜片的。”
郑建国下意识的理所当然的说了,寇斌便直到他下了车再没提眼镜的事儿,可等他把行李背在了身上望着驾驶员鼻梁上的大眼镜后,眼前也就出现了个戴着厚厚墨镜手拿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墨镜的记忆:“镜片是塑料的也可以?”
“墨镜的镜片都是塑料的?”
进了村里郑建国的疑惑才冒出来,远处陡然传来了个声音和道白光:“谁,谁在那里,咦——郑建国?呀,你回来了?”
“彭姐,打扰你们休息了。”
眼瞅随着彭开丽的嗓门嚷嚷开,远处开着门的仓库里人影闪现,很快一大波的知青跑了出来,王国怀缓步到了面前神情复杂:“建国,你回来了。”
“嗯,王哥——”
下意识的差点说出王哥你也回来了,郑建国好悬是把后面的仨字给咽了回去,他是打心眼不想和这货有什么牵扯的,虽然这人的性格说不上个坏字,可不知怎么就感觉这货的心思是阴的。
然而,郑建国不想和王国怀产生交集,后者却明显的对他态度不同,当即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十来个知青,语气激昂道:“知青同志们,这位就是咱们所在三里堡大队的郑建国,共和国最小的研究生,上次咱们县革委会主任来时便是说的这位,嗯——建国你这么晚回来,是放假了?”
“嗯,放假了,研究告一段落,老师放了个假——”
郑建国没想着对方会热情到和知青们介绍,只得开口应付着说过,便听知青里面有人开口道:“研究告一段落,就能放假了?”
对方问的有些天真,饶是郑建国有着几十年的世情经历,可愣是没听出来对方是不是诚心在说怪话,这种情况下也就只能实话实说,毕竟在场的不是某个知青,而是三里堡知青点的都在这,这种情况下怠慢一下那就不知什么帽子飞过来了:“就像爬珠穆朗玛峰,一口气爬上去会死人的,只能是将这个大目标拆解成几个小目标,一段一段的去爬,一段一段的去登,现在来说我就是爬完一个点了,暂时可以享受下难得的轻松时光——你们这么晚还没休息,在学习吗?”
彭开丽飞快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在排练《于无声处》。”
共和国的教育方式虽然采取的是看似和西方主流的课堂传授知识方法差不多,然而由于其深入骨髓的传统文化差异所导致的,便是针对教育的目的性要远远大于西方的引导性。
用于简单的表述可以归纳为功利性和思想性,具体表现在儿童入学考试时则为1+1=2是符合前者教条认知的,而1+1=3引申出来的是爸爸和妈妈加一起就有了我的说法则会被后者更容易所接受。
两者其间这迥异的差异,则常常被国人用来当做把柄抨击教育方式的不同,只是这些人或无知或刻意的忽略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教育资源索取程度是不一样的。
因为教育不是纯正的公共产品,但是由于其具有的利益外溢和投资周期长以及投资效益不明显与其不确定的诸多特性,世界各国都把它作为一项重要的公共事业来对待。
孔子为何会成为圣人而被尊崇千年多的时间,皆因他一句有教无类的打破了之前只有贵族才能接受教育的桎梏,将知识免费的进行了传播,让无数的草根们得以有机会接触到知识,然而终其一生所教也不外乎是三千多名。
而在郑建国记忆中的老师,平均每人每年都可以带三到四个班学生的课程,即便是以每个班五十人去计算,这也是个一百多到两百人的数字,不用去按照一辈子的时光去计算,单是在这个数字后面加个o,那也是个可与文圣试比肩的数字,然而一辈子为了教育事业奋斗终生的老师们,又有多少呢?
没有现代化的教育,就不可能会缔造出现代化的国家,没有被人诟病的填鸭式教育,共和国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建国前的8o%文盲率降到世纪末的6。72%,也就更没办法在历史潮流递来的机遇下成为世界工厂,用无数的辛勤汗水乃至于满腔热血将这民族之树重新浇灌于世界之颠,完成了祖辈先烈们为之奋斗而牺牲的目标。
只是历史的久远让无知的人们以无知者为荣,身为奋一代还不自知的情况下去和旁边的富八代比享受,且不知人家的八代祖宗们就把该干的活干完,躺在老祖宗们的福泽上只要防备不被人抢去就高枕无忧,偶尔有了兴致调戏下奋一代说那么拼命干啥,及时行乐才是好享受——傻子便乐呵呵的跟着玩去了。
而在郑建国的眼里,这会儿以王国怀为的知青们便是那些傻子,《于无声处》他自然是知道的,一群由业余演员出演的风潮剧,反应的是被四人帮迫害人民群众的苦难经历,自打上个月演出以来称得上是轰动全国,剧组更是接到前去都进行汇报演出的邀请。
可这些对知青们来说就是不必要的娱乐了,不说身为知青不老老实实的去复习参加高考和考工,竟然还有空跟着流行去排练话剧,单是这晚上都马要九点多的时间还在点灯熬油的浪费,可当郑建国的目光在十来张隐约不明晦暗不清的面颊上扫过,便将脑海中的诸多不快扔到脑后,笑着开了口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排练,这就回去了。”
眼瞅着郑建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王国怀回过头后看了眼彭开丽,满脸好奇:“你怎么不说咱们正研究怎么批判李铁他爹娘?”
彭开丽摇了摇头,望着黑夜皱着眉头开了口道:“据说李铁和郑建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不怕他跳出来横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