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希望尖端管理学院建校已有五十四年,各类建筑纷纷呈现出了一种比较陈旧的状态。又因为新希望只招哨兵和向导,时不时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哨兵在学校里爆一两次,因而校舍在陈旧之外,又添了几分危房的气质。
章晓在新希望学习了好些年,正因为在新希望那里已经看惯了地下二十几层的破旧教室,章晓并不觉得-18层值得吃惊,相比较之下,电梯按键面板似乎更有意思。
但跟在应长河身后步出电梯,他还是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
面前是一条短而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扇猩红色铁门,通道两侧分别有一扇大开的木门。而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脚下、墙壁和天花板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蛛。
蛛还新鲜着,十分完整,章晓一走出来被沾了满头。
应长河在通道上大吼:“原一苇!!!”
片刻后,左侧的房间里传来重物滚落的声音,随即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来:“早上好,主任。”
“你睡觉的时候为什么又不戴抑制环!”应长河声如洪钟,青筋暴起,“万一你的蜘蛛又跑到主馆去了,我那三万字的检讨你帮不帮我写!”
那人神情一凛,连忙跑回房间里拿出一把扫把,开始清扫蛛。
章晓走过他身边时,看到这位陌生人扭头冲他笑了笑。蛛被扫开之后,露出的墙体黄皲裂,连带着这位青年身上的白衬衫也显得不太干净了。经过这人冲出来的那个房间,章晓眼角余光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趴在天花板上,仍在不知死活地往墙上吐丝。
进入猩红色铁门,前面又是一个通道,只不过宽许多,也长许多。
“刚刚那位向导是今天负责值班的,昨晚上加班太晚,估计撑不住,睡过去了。”应长河说,“他睡觉不要紧,但是睡了之后如果做了好梦,他的精神体会不受控制地窜出来,并且到处乱跑。那玩意儿还能分裂,上个月一群中小型蜘蛛跑到了主馆,我差点被撤职。”
章晓想了想,问道:“他是向导,为什么需要戴抑制环?”
应长河停了脚步,回头擦擦他额角:“这次没出汗?”
“我只对哨兵的精神体有反应,向导的精神体我不怕。像刚刚在会议室一样,我一靠近哨兵的精神体动不了了。”章晓说,“对不起啊我真的是个废柴,你别要我了。”
“一般是什么反应?”应长河问,“除了出汗抖之外,会严重到痉挛吗?有性反应吗?”
“没出现过性反应,但是最严重的时候是一边呕吐一边晕过去了。”
应长河:“……呕吐???”
章晓:“那个哨兵的精神体是三米长的某种软体……”
应长河立刻打断:“好了不用说了。”
他冷静片刻,把脑中浮现的“某种软体……”的影像驱逐出去,扭头笑眯眯说:“回到你刚刚的问题上吧。因为原一苇的精神体**性很强,同时不太好控制,我们这里要戴抑制环的向导也只有他一个了。还有什么别的想问吗?你现在还不是我们的员工,所以你只能再问一个问题。”
章晓:“……检讨真的有三万字吗?”
应长河:“三万四千字,引经据典,十分精彩,表在上个月的内部刊物上,我一会儿找给你看。对了,还有两百块钱稿费……”
章晓:“如果你这个什么委员会要了我,以后说不定常常都要写这种检讨。”
应长河没出声,只揉了揉他的头顶。
“章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导师是我老友,他早跟我说过你了。”应长河低声说,“世界上没有比我们这里更适合你的地方了。”
章晓心中忐忑,但莫名有点儿感动,挠挠下巴,不吭声了。
应长河一直带他走到通道尽头,拐了个弯继续往下。两人一路过来,虽然通道两侧遍布房间,房间上还贴着“采购股”“后勤股”“宣传股”甚至“五代十国文物复原协作组”“危险等级品仓库”“国家时间管理局驻北京办事处”等标牌,但无一例外都门窗紧闭,没有一丝人气。
“文管委你,还有刚刚的蜘蛛侠两个人吗?”章晓问。
“不止,但因为我们的核心器械损坏了,现在无法工作,所以大家都休假了。”应长河带他走上一道阶梯,“你的工作是维护这个核心器械。”
章晓头更大了:“应主任,我是文科生。”
应长河已经走到了阶梯尽头,把手掌按在眼前的白墙上。
“章晓,你知道陈氏仪么?”
掌纹识别仪亮起了绿灯,随后瞳孔识别器也亮起了绿灯。白墙缓慢裂开,现出中间一个不算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台黑魆魆的机器,上头有两盏红灯亮着。
凡是参加过高考的人,不会有谁不知道陈氏仪。
语文课本上那篇《陈氏仪》是每年必考的重点,甚至每年的语文、历史、物理和政治试卷上都会有至少十分的题与之相关。因为每年都考,所以陈氏仪成为了一个必背的考点。
章晓自然也是记得的,他考试的那年,话题作文的材料是陈正和与他的陈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