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天象,即天之异象!今日食已被乌云所掩,不显于天,便天无异象,何须行救护礼?”谢迁看到徐琼等人被完全压制,便硬着头皮站出来反对道。
这……
众官员看到跳出来的人竟然是左庶子谢迁,不由得纷纷望向徐溥,谁能想到竟然还上演师徒相斗的戏码。
礼部左侍郎徐琼的眼睛微亮,急忙进行附和道:“对,无须行救护礼!”
“盖变不虚生,而日食为异食,于正月者为尤异,今骤见之,且已逾三分,焉有不救护之礼!”徐溥能够成为清流领袖确实并非浪得虚名,当即便对自己徒弟的观点进行反驳道。
“帝有危,臣救之,此乃为忠!今十万火急时刻,本官代执礼部事,即行救护礼!”礼部右侍郎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已经来到香案前主持行礼道。
众官员是大眼瞪小眼,现两方说得都不是全无道理。
礼部左侍郎徐琼却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对跪在地上的刘健等清流指责道:“奸臣,奸臣,焉可行救护之礼!”
这……
礼科都给事中李孟晹等科道言官一直以为他们才是辩论的高手,但看到双方你来我往的交锋,现都不比他们只强不弱。
由于以徐溥和刘健为代表的清流坚持行救护礼,而以礼部左侍郎徐琼为代表的门党反对行救护礼,这个救护礼出现官员行礼和官员观礼两派。
只是不管他们有没有行救护之礼,但此次突然出起的日食,已然是要引一场朝堂纷争。
虽然第二天休朝,但奏疏宛如雪片般飞向了乾清宫。
“陛下怠政,上天示警,请复每日日朝!”
“陛下兴武,上苍日食,请止京卫武学!”
“陛下失德,日行见亏,请停养心殿工事!”
……
跟张升所料想的那般,以徐溥为的清流逮住了这个机会,借日食言事,对朱佑樘推行的新政纷纷阻拦道。
很多人都认为皇帝可以一言九鼎,但其实逃不过诸多的束缚,特别文官集团借礼法将人绑得死死的。
现在日食出现,那么他们便能公然将矛头都指向朱佑樘,而朱佑樘自然是要承受着这种莫须有的攻击。
即便是再好的新政,但终究会侵害到一部分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一旦让他们逮到机会,自然是要疯狂反扑了。
日食的出现,自然是他们反扑的最好良机,而朱佑樘想要兴武更是罪大恶极。
乾清宫,檀香袅袅而起。
身穿龙袍的朱佑樘坐在龙案前,正在看着一幅日食图。
“陛下,臣此次失于推算,还请降罪!”钦天监监副陈升跪在地上,主动承认错误地道。
明朝设钦天监,列为正五品衙门。由于钦天监监正李华于去年十二月在茂陵施工过程中犯错被革职,而今暂由钦天监监副陈升掌管钦天监。
这种需要很强专业性的官职,这位钦天监监副将毫无悬念地接下正五品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但谁想到竟然出现很少见的工作失误。
其实这种推算失误并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天顺四年闰十一月十六日的月食中,当时钦天监便失于推算。
由于月食时间是在黎明,礼部衙门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而很多官员刚刚起床的样子,自然无法冲到礼部衙门行救护之礼。
朱佑樘拿着呈交上来的日食图,便是不动声色地询问道:“陈监副,这便是昨日的日食绘图吗?”
“正是!”陈升这才敢抬眼望向朱佑樘,显得认真地点头道。
朱佑樘看到上面并没有注明日食多少,先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地面的中年胖子,便开口进行询问道:“日食几何?”
“陛下,经微臣的反复计算,昨日……”陈升的脸上浮起愁容,便要进行作答道。
朱佑樘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直接打断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昨日他跑到外面目睹日食的全过程,更是得知礼部衙门所生的那场纷争,而钦天监衙门就坐落在礼部后面,这位钦天监监副怎么都应该知晓那一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