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叫苦的英俊年轻人韧性倒很强,虽然嘴里不断地喊苦喊累,但还是卖力地搬运刚从船上卸下来的木材。
“听说了吗?”
“啥事?”
“那位钦差大人的尸体捞着了!”
“哪个钦差大人?怎么听不懂你说啥?”
……
码头旁边有人在背风处烧起一个火堆,一些正在歇息的工人聚在那里聊聊天,同时趁机喝点热水解渴。
一个穿着破棉衣的老头凑到这里,其他工人都认得此人,旁边一个有点年纪的壮汉狗哥吆喝着给胡爷让个位置。
胡爷一副大爷作派,显得有几分傲慢的模样,捡起旁边的柴火往里面添了一块,而后拿出带来的馒头放在火堆边上烤。
众人见状,不由得暗暗咽了咽唾沫。
“还有哪个钦差大人,自然是在湖广斩了一帮贪官的王砍头!”
“我可听说王越是一个好官,怎么就给淹死了呢?”
“呵呵……正是好官才会淹死,若是贪官人家早送钱解决了!”
……
狗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而今扬州这边最大的事情自然是那个落水不知所踪的钦差王越,但刚刚的最新消息是王越的尸体被捞了出来。
“朝廷那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陛下当时就让漕运总督府沿河寻找王越,听说还会派钦差下来查!”
“什么人下来都没有用,贪官下来被银子喂饱,清官下来怕又是一刀!”
……
围在火堆旁边的几个人似乎早已经看穿了这个时代,想到那些置宅养美妾的扬州贪官污吏,不由得心灰意冷地道。
一直侃侃而谈的狗哥轻叹一声,显得满腹委屈地道:“老子老老实实晒盐过日子,结果上面有灶长,社上面还有总催,盐场还有大使和副使,这帮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搞得现在一把年纪要卖体力才能换得一顿饭吃!”看书喇
“狗爷,不是说总催放火烧你房子烧死你老娘,你才跑出来上告的吗?怎么现在不告了?”旁边一个青年男子喝着热水,便是好奇地询问道。
狗哥听到这话,又是气得咬牙切齿地道:“我倒是想上告,但这帮蛀虫跟官府早已经沆瀣一气,我能告得赢吗?”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又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扬州的官场早已经成团了。
“来,大家都分一分!”胡爷将几个馒头已经烤热,便慷慨地道。
在场的人早已经闻到了馒头的香味,自然不客气地分了起来,刚好一人一半,而狗哥很地道地将较多一半递回给胡爷。
胡爷接过馒头亦是吃了起来,对眼前这个憨厚的中年男子道:“老夫懂得一点相术,你若是下月到扬州上告,定然能够找到一个替你主持公道的人!”
“若是真如此,我请你吃狗肉!”狗哥的眼睛一亮,当即便是表态地道。
胡爷古怪地打量眼前的狗哥,但很是十分爽快地点头道:“好,那说一言为定民!”
正是这时,两个年轻人来到火堆旁,其中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充当幽怨地望着胡爷。
“胡爷,您养了两个能干的乖孙,我先去忙了!”狗哥显得不好意思地将剩下的馒头放进嘴里,而后便匆匆离开这里。
其他吃馒头的工人看到两个年轻人出现,加上已经喝了热水解了渴,便是纷纷告辞离开了这个火堆。
只是离开的工人望向胡爷的眼神十分复杂,虽然喜欢胡爷的慷慨,但这老货每天都在压榨两个能干的孙子打肿脸充胖子。
“竹签呢?”胡爷将手一摊,却是向两个孙子直接索要道。
英俊年轻人将竹签全都拍过去,而后便准备烧水喝。
“今天怎么又这么少?”胡爷看着手中的竹签,显得有所不满地道。
英俊的年轻人勺起水,便是愤愤地道:“要不明天你试试?”
“风向眼中吹出泪,霜于髯上冻成冰。记得去年经此地,铁衣流汗苦炎蒸。你是没有到过边地,你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胡爷数着手里的竹签,便是文绉绉地说教道。
“王大……爷爷,胡煜真没有偷懒,只是还不习惯而已!”胡军将手里的竹签全都交给胡爷,却是帮着说话道。
“你今天收获不错,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换银钱回来!”胡爷看到胡军的竹签,当即直起腰子道。
在上次的遇袭中,对方竟然出动了几百号人,这让他意识到扬州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甚至比想象中要危险万分。
面对这种恶劣的情况,他当时选择将计就计。
由锦衣百户6松上报自己救水失踪,而自己则伪装成为山东流民进入扬州地界,却是要好好地摸这个底。
负责码头搬运的头目姓李,由于瞎了一只眼睛故而外号独眼李,但在这帮苦力眼前自然便是李爷了。
“不错,你两个孙子干活确实利索!”独眼李清算完竹签,当即便结算银钱道。
王越在接过钱银的时候,又塞回去好几枚铜钱道:“李爷,以后有什么好活还请多关照!”
“现在年关很多人都回去了,今晚确实是有一个好活,但嘴巴必须要严实,你要不要让你的两个孙子来试试?”独眼李的心里微微一动,当即便是询问道。
王越知道自己一直要寻找的私盐盐厂有了眉目,当即便暗喜地道:“老夫亦可以来!”
“你还是算了!不说人家要不要,你这身子骨还是留着多活几年吧!”独眼李鄙夷地打量眼前的王越,当即便嫌弃地道。
王越知道事情追查私盐盐场的事情还真的只能靠自己孙子,当即痛快地点头道:“行,那我让胡煜和胡军两个孙儿今晚准时过来听您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