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臣为家母所作,断没有通北元之心啊!”杜铭被带到了这里,当即便扑通在地解释道。
朱佑樘看着这个老泪纵横的刑部尚书,显得云淡风轻地道:“通与不通,自有朝廷法度裁决,朕会将你的案子交由大理寺裁决!若大理寺那边认为你是无罪,跟朕作保你所写的那句诗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朕亦不会追究!”
“大理寺?作保?”杜铭意识到这位少年天子似乎知晓他们官场的恩怨情仇,当即便是惊讶地喃喃道。
朱佑樘将杜铭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带着几分嘲讽地道:“只是王越的诗都能定作诗怨望,若是判你一个悖逆之罪似乎很合理吧?”
“陛下,臣为王越除罪,臣回去便替王越除罪,还请陛下开恩啊!”杜铭浑身一阵凉,当即进行叩头道。
王越作诗怨望可以削爵罢官,但他如果被扣上悖逆之罪,那么他的人头不保,妻女进教坊司,儿子则要充军了。
虽然纠着王越的罪不放可以赢得声名,更是提升自己在文官集团的影响力,但这里的风险着实是太大了。
刘瑾看到杜铭已经松口,不由得佩服地望向朱佑樘,这复起王越的门槛终于迈过去了。
朱佑樘面对杜铭的表态,却是不为所动地道:“现在已经不是谈论王越,而是在谈你,谈论你这一反诗!杜尚书,你自己好好再念一念,此诗能让朕宽恕吗?”
“陛下,臣断没有思北元之诗,更没有在影射大明衰败啊!”杜铭想着自己诗句的另一重解读,当即便满脸泪水叫屈道。
朱佑樘自然不会同情此人,显得十分冷漠地道:“王越的诗都能够解为对先帝的怨恨,你这诗为何就得听你的解释,仅仅只是哀母之作呢?”
“陛下,臣……臣知错了,王越之罪确是当年有小人强行冠之,臣此次阻止王越除罪,实受奸人挟迫!”杜铭终于体会到王越那种冤屈,当即便是决定袒露一切地道。
朱佑樘心里微微一动,便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何人?”
“臣以为是徐溥!”杜铭看到已经勾起朱佑樘的兴致,当即一本正经地道。
朱佑樘的眉头微蹙,显得失望地道:“无凭无证?”
“朝廷大员都是修行百年的老狐狸,哪能轻易给人落下把柄?臣居工部尚书有不当之举,他便以此事相要挟,逼臣咬王越的罪名不放,还请陛下明察!”杜铭脸带苦色,显得言真意切地道。
朱佑樘自然不是非要置杜铭于死地,便是表明立场道:“你们谁忠谁奸,其实在朕眼里都差不了多少,不过是图名还是图利,亦或者胃口大还胃口小罢了!今朕初登大宝,需要的是能替朕分忧的臣子,而不是像你这等逆臣!”
“陛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一定全力报答圣恩!”杜铭看到绝境求生的希望,当即便再次叩头地道。
朱佑樘看着正在叩头的杜铭并没有见到忠诚,只是看到他对权力的执念,便是淡淡地道:“朕可以再给你机会,但有且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你工部的旧事被捅了出来,除开人命大案,朕许你退还赃银赎命,但能抵多少罪便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什么忠臣和奸臣,不过全都是伪君子。即便自己将内阁和六部尚书的人选全换了,必定还是一样的德行,倒还不如留下这些知根知底的人。
自己只需要平衡各方势力,而不是让任何一方一家独大。至于忠诚,只要背叛的利益最够诱人,哪怕儿子都可以将自己卖掉。
“臣愿为陛下效死!”杜铭抹掉脸上的眼泪,再度向眼前这位英主叩头道。
朱佑樘望了一眼刘瑛,而后进行安排道:“你会被朕收监一日,只是你明日出去后,你该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臣知道了,一定不负圣恩!”杜铭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当即便表态地道。
时隔一日,经过文官集团的纷纷上疏营救,朱佑樘顶不住压力下令东厂新任厂督郭镛将杜铭给放了。
只是看到这位少年天子竟然这么软蛋,很多老油条不由得兴奋起来,更是有科道言官趁热打铁上疏教天子如何做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