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钧安听到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这好好的,刘长兰干嘛突然语出伤人啊?
难不成是知道皇后娘娘刚才夸过自己了?
这刘长兰的嫉妒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强,毕竟是同朝为官,自己其实该对他宽容一点,于是他又重对刘长兰绽出一个大度的笑容来。
刘长兰若是能读懂魏钧安此时心中的想法,估计要恶心得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但即使没明白,此时看着魏钧安对自己又笑起来,也觉得怪恶心的。
魏钧安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倒要看看刘长兰有什么本事,他难道能把皇后娘娘从前殿里说走?
刘长兰哼了一声,拂袖向紫宸殿里走去,只是他一进到紫宸殿里就后悔了,他这人向来是与人为善见机行事,很少主动出头,若是真的要出头,他也要拉着魏钧安一起。
他承认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见到陛下,刘长兰瞬间清醒过来,他即便要劝皇后离开前殿,也得委婉来劝。
皇上此时坐在桌子后面,脸上余怒未消,手里拿着毛,不知在写些什么,而皇后就站在皇上的身边,挽起袖子为皇上研墨。
刘长兰躬身行礼道:“微臣刘长兰给皇上请安。”
陛下坐在那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刘长兰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了,只是他刚才在外面把魏钧安给嘲讽了一波,现在这么请个安就走了,那不得把魏钧安的大牙都给笑掉。
陛下一直不开口,刘长兰心脏开始沉,也有些埋怨起魏钧安等人来,他们不会是看到陛下在怒就一个字没敢提吧?
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不止是这样。
刘长兰有些后悔,刚才在外面应该向赵飞元多打听些里面的情况,然此时后悔也晚了,于是刘长兰压下心中的不安,微微抬起头,故作惊讶道:“皇上,皇后娘娘怎么也在此处?”
孟弗抬眸,看了刘长兰一眼,这位刘大人的演技还是那么差,完全比不过陛下。
看看陛下把一个盛怒之下的帝王拿捏得多么恰当。
当然,这么比较对刘大人多少是有些不公平的,陛下这明明是在本色出演。
他刚才看这篇《复礼》的火气到现在还没完全下去,孟弗抬手在李钺的背上轻轻抚了两下,陛下是真的好爱生气。
李钺抬头看了刘长兰一眼,冷笑道:“你说呢?”
刘长兰懵了,皇后娘娘到这紫宸殿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是怪打雷怪下雨,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吧!
刘长兰刚要开口,孟弗便道:“刘大人你来的正好,陛下正生你的气呢。”
他听到这话差点没当场哭出来,这叫来的正好吗!这难道不是他来找死了吗?
刘长兰连忙跪下,诚惶诚恐道:“陛下,不知微臣做错了何事?”
李钺低头没说话,似对他已无话可说,好在孟弗愿意为他解释,道:“刘大人,陛下刚才看过你写的那篇《复礼》了,刘大人后面写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刘长兰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对礼法井然的久远朝代是非常向往的,他看如今这世道,总觉得多少是有些人心不古的,前天晚上便借着酒意写下这篇《复礼》。
他写的时候那叫一个文思泉涌,一气呵成,句句铿锵,掷地有声,酒醒后再看更是满意非常,于是脑袋一热,就把这篇《复礼》呈到御前。
他早该想到的,陛下是最烦这些规矩,他在做皇子的时候就没少跟先帝吵架,父为子纲君为臣纲这些话在陛下这里都是在放屁。
刘长兰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难逃陛下的一顿骂了,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怪他进宫前没找个算命的先给自己算一卦,自己巴巴地撞到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低下头,等着挨骂。
不过接下来先开口的并不是陛下,而是皇后娘娘,孟弗劝道:“陛下,刘大人也是一时没考虑那么多,您也不用这么生气。”
“是吗?”只听咔嚓一声,李钺手中的毛直接被他折成两断,几个墨点溅在桌面上,孟弗眼皮一跳,看着桌上的墨迹,她嘴唇微动,但也没说什么,只又在陛下的背上拍了两下。
李钺将手中的断往旁边一扔,继续道:“朕瞧他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门下省最近有这么闲吗?有时间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要朕给他放个长假,让他回去再写几篇?”
刘长兰恍惚间觉得这一定是报应,就在不久前在紫宸殿外面他还讽刺过魏钧安的脑子有病,现在就轮到自己挨陛下的骂。
“陛下,您忘记太医怎么跟您说的了?让您少生点气,您这一上午都气了几回了?”孟弗一边说,一边倒了杯茶送到李钺面前,继续道,“而且,我看刘大人这篇《复礼》,文比从前精进许多,您不是想要人写两篇关于统一融合云桂各部族的文章吗?正好让刘大人来写吧。”
刘长兰没想到这还能有峰回路转,他猛地抬头,张了张唇,想要谢恩,可是又拿不准陛下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能在这种情况下为他说话,他是该好好谢一谢皇后娘娘的。
可是许久过去,陛下始终没有开口,刘长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看来皇后娘娘也劝不动陛下。
孟弗抬手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提醒陛下差不多可以了,陛下才不情不愿道:“那就让他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