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孟弗问。
她看出来孟瑜今日过来既是想要奚落自己,也是想要向她炫耀一番的,可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即便谢文钊喜欢她,依她的性子也必定忍受不了他后院里三房姨娘的吵闹和老夫人的种种规矩,以后的日子未必像她以为的那么完美。
孟弗对孟瑜说:“说完就走吧。”
孟瑜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孟弗转头对青萍道:“青萍,送阿瑜走吧。”
青萍走上前来,“阿瑜小姐,您请吧。”
孟弗都开始赶人了,孟瑜自然不会再赖在这里,她虽然没有在孟弗的脸上看到一丝失意,但是知道她现在跟一个车夫不清不楚的,也足够让孟瑜感到满足了。
她脚步轻快地回到孟府,她对自己的成亲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孟夫人一见到孟瑜回来,忙上前问她:“你又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爹到处找你呢!”
孟雁行这几日稍有点空闲就在孟瑜的耳边叨叨着《女诫》之类的书,他实在担心孟瑜会成为第二个孟弗,以后一言不合就与谢文钊和离,只是每次教孟瑜读书,孟雁行都要后悔当年没有好好教导她。
“我去看望姐姐了。”孟瑜低着头小声说。
“她……”孟夫人张了张唇,终于问出一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看到姐姐的宅子里有个男人,可能是个车夫,”孟瑜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办?姐姐不会是要嫁给一个车夫吧?”
房间里要休息的孟雁行听到这话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好不容易接受孟瑜要嫁给谢文钊,现在孟弗又要嫁给个车夫?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不是说太后喜欢她吗?她何必要这样作贱自己!
说起来太后有许久没有没召孟弗进宫,是不是忘了孟弗。
孟雁行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走出来,沉声向孟瑜问:“你说真的?”
孟瑜点头:“我是亲眼所见,我见到那个男人进了姐姐的屋子。”
孟雁行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小女儿没有在说谎,但此事过于离奇,他还是找了个口风紧的下人偷偷去跟了几日,现那车夫确实是有经常出入孟弗的宅院,至于进了院子里做了些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但孟弗一个刚和离的女子,不会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她既让对方进了家门,两人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
她现在真是疯了!
“或许当年那算命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阿弗她……”孟夫人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停下声。
那算命先生说,孟弗生来不该是孟家的人,她日后定会给孟家带来灾殃。
那算命先生的话其实早在孟弗刚被接回孟府的时候就已经应验,只是那时孟雁行并不相信。
此时再想起当年算命先生的话,孟雁行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软,他身体晃了晃,扶住一边的房门才勉强站稳,许久后,他出一声长叹,道:“将孟弗从族谱中移除出去吧,只当孟家没有她这个人。”
孟夫人刚要开口,被孟雁行打断,他说:“谁也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此事孟雁行已经考虑许久了,念在孟弗是他亲生女儿的份上,他一直没有狠下心,但这次的事让他意识到,再不彻底断了与孟弗的关系,以后孟家的名声可能还要为她所累,孟家的旁支可还有许多女孩不曾出嫁。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有幸能在青史上留名,史书上会怎么写这些事。
孟夫人本来想再劝一劝孟雁行的,只是转念一想,这对孟瑜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孟弗,她既然真与一个下人有了私情,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件事,日后她若是过得不好,自己也会出面帮一帮的。这么想着,最后孟夫人便什么都没说。
二月初五,春寒料峭,冰雪未消,一轮月挂在天边。
谢文钊明日就要成亲,很奇怪的,他竟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也不觉得紧张,心里像是装着一潭死水,又好像是明日要成亲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他走到霁雪院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不知怎么的想起孟瑜之前曾与自己透露说,孟弗现在似乎是与一个车夫在一起。
谢文钊皱了皱眉,孟弗的条件不差,即便与他和离了,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不过他也听说孟雁行前段时间将她迁出了孟家的族谱,孟弗算是个真真正正的无家之人了,太后虽几分喜欢她,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谢文钊突然间很想要去看一看自己这位前任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见了她要说什么,但冥冥中觉得或许见了孟弗,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说到底,是他和孟瑜欠了她的。
谢文钊转身向侯府外走去。
清风皓月,良夜良辰。
孟弗坐在院中调试李钺从皇宫里带来的几张琴,月光下她一身白衣胜雪,身后披着间红色的斗篷,李钺坐在她身边,低笑起来。
孟弗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您笑什么呢?”
李钺将她揽进自己怀中,整个抱住,笑道:“我想起高兴的事啊。”
青萍端着盘糕点从屋里出来,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很识地摇着头转身走了。
直到现在,青萍都不知道李钺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是别人家里的管事,不过待李钺的态度比从前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