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因为嫌官小就不干……那他还是他吗?
“干了!”
想到这里,杜乘锋干脆一拍巴掌,接下了这个活计。
不就是当捕头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每天上班点卯也还好,就当自律了――至于官职的大小,这个没所谓,又或者说,他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杂念。
老话说得好,辉煌一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他之前是干过更高的职位,但也不代表这捕头的活他就不能干了。
“迎难而上,这才是我!”
在做出了决定之后,杜乘锋甚至久违的产生了一点喜悦。
他抹除了一份杂念,也战胜了一次自己。
但面前的县尊显然不知道这份喜悦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还以为杜乘锋这边是听到能当捕头才会如此开心――于是,几乎是最快的度,杜乘锋的官服,还有那象征着捕头身份的腰刀和腰牌,便都了下来,落到了杜乘锋的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像生怕杜乘锋会反悔一样。
不过杜乘锋眼下倒是没有在意这点小事,他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刚才那份感觉上――如果他判断没出错的话,刚刚划过心头的那一抹喜悦之情,应该就是象征着他摸到正确的道路上了。
郊狼下凡是为了给自己补充野性,火德星君下凡是为了给自己补充激情,郑七星是为了完成亡魂的执念,就连刚才那黑虎都是为了养一口恶气。
而现在,杜乘锋这边虽然仍旧没确定,自己到底要坚持走哪条道路,但很显然,他刚刚的决定,顺应了自己的想法。
顺应了那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想法。
“不过这县尊……又是怎么回事?”
思路捋顺了,杜乘锋也就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周围的变化了,而县尊这反常的表现,自然也逃不过杜乘锋的视线――明明是给他奖励,但是又生怕他跑了,这是什么道理?
心里有疑惑,杜乘锋自然不会憋着,于是他干脆当场问了出来。
“这……实不相瞒,这其实不是个好差事。”
眼见得心思被看破了,县尊也只得叹息一声,如实相告。
在寻常人眼中,这一身官服的捕头或许看起来威风八面,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了,眼下不寻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不说那些煞气外放的杀神了,就算只是煞气入体的武夫,也有着两膀子勇力,等闲三五个人根本拿不下,若是拼起命来,十几二十个人也一样杀得。
高手们的实力强过了头,捕头手里的腰刀也就成了摆设,没有谁会怕这柄连煞气都没有的腰刀,至于那个象征着官身的腰牌,更是没人会在意。
大不了就杀,杀了就跑,你通缉我就落草为寇,大不了你就叫人来剿。
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个两个,那其实还有处理的空间,毕竟官府也养了一些煞气外放的高手,处理少数乱贼还是相对轻松的――但随着乱贼越来越多,那少数的几个高手就算到处救火,也已经很难面面兼顾了。
“只有州城那边,才能请得起高手来坐镇一方,至于像本地这样的偏远小县……”
县尊沉默了一会,那表情看起来像是难以启齿。
但杜乘锋也已经明白了这县尊的意思。
由于缺少能够压服一方的煞气高手,官府的约束力已经无法作用到县一级的层面了,这直接构成了另一种形态的“皇权不下县”,就像眼下这个小县城一样,这位县尊实际上什么事都管不了。
就好像杜乘锋曾经待过的蓟北一般,原有的秩序已然逐步崩塌,眼下在这里只有最为原始的规则,那就是拳头大的才是老大。
这甚至不一定能算规则,只因为在那些煞气高手的眼中,拳头大的也不一定是老大,煞气的催动之下,他们反而会更倾向于将这拳头更大的人给宰了,从而让自己变成更强的煞气高手。
好在大部分煞气高手至少还有最基本的脑子,知道米面粮油不是从粮食店的货架上长出来的,所以他们很多时候也都有意识的在克制对普通百姓的出手,但也仅仅只是克制。真遇到个着急上火,他们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挥刀,反正没人管得了他们。
“大概就是这样了。”
在陈述了本县的实情之后,那县尊见得四下无人,甚至干脆对着杜乘锋纳头便拜。
“就算是看在百姓们的份上,英雄也一定要留下来!”
“没事,都过去了。”
杜乘锋拍了拍这县尊的肩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那些高手闹事,没人能管,现在的话,他们管不了的事,我来管。”
“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