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镇彻底大乱,宛若人间地狱。
夏家军所过之处,一地尸体,血流成河。
远在城西那一头的人群听到这边的声音,傻眼的傻眼,跑路的跑路。
人太多,杀不完,夏家军一路策马狂奔,只对街上的人下手,并未追至屋中,更不提房屋楼上。
很多人便趁乱躲上楼,往床底,往衣柜,往角落里乱钻,瑟瑟抖,不敢乱动。
夏昭学清点完另外一个仓库的货,回城时见满目狼藉,到处都是四散奔逃之人。
因为跑得太快,好多人摔倒,被人活活踩踏致死。
人群里有无数纷争声,其中嚷得最多的,是夏家军来了。
夏家军三字,令夏昭学的眼睛酸,他被人群逼退到最角落,目光直直望向东面,好像能将视线穿过那些楼房屋宇。
这是北元人的土地,可他站在这,竟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之感。
想见他们,又怕见他们,更无脸见他们。
但是,能将他们带到此处的人,只能是小妹。
当年龙担山一别,迄今多年未见,那时他喊不出口的那声“小妹”,这些年在心中早已默认。
她寄来得那些书信,或道着寻常,或能一言左右天下,但字里行间,他皆能读出她对他的珍视。
也是因为这个“小妹”的存在,一度因举目无亲而自暴自弃的他,会觉得这人间尚有余温。
夏昭学忽然又变局促,他若要去见这妹妹,手边竟无趁手的礼物。
“哎!我可算找到你了!”钱大盒的声音忽然响起。
夏昭学回神朝他看去。
钱大盒兴冲冲道:“靠!真的神了!太神了!!居然真的是夏家军!”
说这些话时,钱大盒才懒得去管什么口音不口音了,直接用汉语叫道。
夏昭学咧嘴一笑,皓齿洁白,眼睛很明亮,写满自豪与得意,只是笑意里却又带着一层苦涩。
他实在不知如何去面对心中情感,夏家军,他愧对它,又深爱它,远胜一切富贵荣耀和生命。
“走!”钱大盒抓起夏昭学的手腕,“孙将军要我们回去,等下去找夏家军的人认身份!可切莫被他们弄坏了我们的货!”
夏昭学被他带着朝前走去,又听他道:“不过弄坏了也不打紧,这整个清泉镇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这满地的货,咱们给他们扫光咯!”
在人群里挤挤挨挨往外逃的一个壮汉听到钱大盒的声音,转过头来怒声叫道:“你是狗汉人!”
钱大盒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我就是你爹汉人爷爷!你个北元猪!”
壮汉的眼眶挨了一拳,暴起冲过来。
周围那些北元人也愤慨扑来。
钱大盒立即松开夏昭学的手回击上去,夏昭学扬起一脚,踹向一个壮汉的肚子。
这一脚力道极大,壮汉撞开人群,后边来得人哪里顾得上他,一脚脚地踩上去。
壮汉被同伴快扶起后,爆吼着重新冲上来。
之前在外对付恶犬的时候,夏昭学极力克制自己,不得用上一招一式,唯恐暴露,影响到他们费劲精力运到这里的货。
现在,他全无顾忌,出拳极快,格挡迅,拳拳到肉,每拳必见血。
钱大盒打得也很爽,不过他不像夏昭学自小习武,在兵营里被一路锻打长大,他是从军之后才开始练,所以出招防守完全无法和夏昭学相比,一下子挨了好多拳,若非夏昭学抽空帮他几回,他可能已经被群殴得面目全非。
忽然一记横拳朝夏昭学的脸上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