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官府沿用大乾的官员,这几年全靠重税苦苦支撑日常开支,但民间较大的商铺和商会,早就不将这空壳子官府放在眼中。
云梁的宵禁制度形同虚设,如今入夜也一片灯火煌煌,加之流民太多,沈冽率兵马入城之后,一街一街,沸反盈天。
瞧见忽然进城的晏军们,早若惊弓之鸟的流民们被吓到,纷纷跑走。
一传十,十传百,晏军还未到沈府所在的士甫长街时,有军队入城的消息已让这边一片混乱。
流民们掉头往后面跑,沿路居民不明所以,开客栈酒肆的赶紧关门,家里不怎么富裕的,随便整理点散碎银两便拖家带口跟着跑。
梁俊的坐骑跟在沈冽身旁,马匹小跑,度不慢,望着满目混杂局势,梁俊道:“云梁竟有这么多人,我们特意入夜后才来,孰料入夜还人山人海,若是白日,局面恐怕更加乱,定要有无数人被无辜踩踏致死。”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惊叫:“你们干什么,疯了吗,滚开啊!”
一辆马车逆着人群从巷道里驶出来,车厢外坐着一个男人,正挥舞手里的马鞭,朝迎面跑来的流民们挥去:“滚开,滚!!别挡道!”
“可恶!”叶正叫道,“少爷,我去拿下他!”
“不必手软。”沈冽沉声道。
“是!”叶正从马背上下来,朝前面奋力跑去,用力拨开人群。
廖吉才急得要死,手里的马鞭一下一下朝流民们抽去:“我要杀了你们,不要挡我的路!!”
他的手劲很重,被抽到的流民衣衫顷刻破裂,留下一道道血口,但忙于奔命,且本就流落至此,无人敢和这一身锦衣的当地人叫板。
廖吉才疯了一样,对着人群猛抽。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是他的老乡,身上有伤,虽敷过药,但伤口仍疼得剧烈。
看到这么多人,老乡也烦躁了,摸出匕就打算随便对着谁捅上几刀。
他的刀刃才出鞘,一记拳头忽然从前面挥来,正中他鼻梁。
老乡痛得眉眼一黑,忙抬起头,叶正又挥出一拳,同时去夺廖吉才的长鞭。
廖吉才死死抓着长鞭,大怒:“你是何人!”
“要你狗命的人!”叶正骂道,手中一使劲,廖吉才“啊”的一声,被力道带下马车。
几个慌不择路的流民从他身上踩过去,拉着马车的马也受惊了,幸好叶正及时控制住。
廖吉才的老乡一把抽出匕,朝叶正刺去,叶正迅给了他一记肘击,夺来匕后,叶正拽住他的领子:“动刀子这么熟练,你是不是杀过人?”
老乡的脑部接连受创,头晕眼花,浑浑噩噩看向廖吉才的方向,试图求救。
廖吉才攀着马车爬起,讨饶道:“这位义士,我们错了,知错了!我们也是忙着逃命,为求生而已,这位义士,我给您银两,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朝这跑来得流民越来越少,廖吉才和老乡这才终于听到马蹄声。
一抬头,望见为勒马止势的沈冽,廖吉才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他没有见过沈冽,但是这张和沈双城还有沈谙有七八分像的俊美面孔,他一眼便能知道对方是谁。
廖吉才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将,将军,饶过我吧……”
沈冽居高临下看着他,面容疏冷淡摸:“马车里面是何人?”
廖吉才更慌了:“没,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