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这我怎么知道。”绣桃白了她一眼,不理她,自去做事。
平彤不得要领,得了空和绣芙提了一句,绣芙猜不透,伺候老太太的空当儿和辛嬷嬷说起,辛嬷嬷年过半百的人了,什么看不透,听说后放在心上,寻个时候得提醒老太太,该问问表姑娘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承钰在床上辗转反侧,对外人的猜测一无所知——她在猜另一个人的心思。
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她把自己蒙在锦被里猜了老半天,最后闷得昏头胀脑,从被子里钻出来,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窗边挂的那盏风铃。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要不然他为什么老爱管着我,要不然他为什么生了病也要趁国子监休沐赶回来看我,要不然她说她要去蜀地时,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说不准去。要不然挂风铃时她为什么听到某人的心跳那么快。
他喜欢我!
承钰一双小腿情不自禁在锦被里踢来蹬去,前世听到孙涵来提亲她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守在屏风后美人榻上的平彤又听到了自家姑娘时断时续的笑声,心里忽然担心她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可是他喜欢我,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承钰的小脚停止了扑腾,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像下楼时踩空了一阶,惊魂甫定地望着廊下风铃。
这种感觉好熟悉,前世她对孙涵暗许芳心时,也如此刻这般心情。她竟然早就喜欢上了孙怀蔚!把她自己都瞒了过去,像是谁偷偷在她心里埋了火种,今日孙怀蔚一个眼神点燃了它们,熊熊火焰燃起来了她才现,但已经束手无策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暴雨的夜里给他送伞?和平彤把高烧的他扶回来照顾?不,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只当他是个可怜人,像极了前世凄苦无助的自己,出于同情才想拉他一把。
她在贫瘠的内心随手洒了一把种子,又在不经意间点滴浇灌,春风吹来时她偶然现,花儿已经摧枯拉朽地燃了整片荒原。她喜欢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再拔掉。
舍不得啊。从孙涵把她的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心里已经好久没有住进过一个人了。
上半夜在想他喜欢自己,下半夜在想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第二天承钰起床拿描花镜子一瞧,果然见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怕外祖母见了要担心询问,她让平彤到厨房拿了两个热鸡蛋来渥着。
热鸡蛋敷了小半个时辰,她感觉眼底青色似乎消减许多,才去了正房陪外祖母用早膳。进屋的时候丫鬟们还在摆饭,外祖母一见她就觉得不对,拉着她细瞧了瞧,说道:&1dquo;这是怎么了,眼底青黑青黑的。”
承钰心里咯噔一下,不想还是让外祖母现了,正思索怎么解释,就老人家说道:&1dquo;刚才蔚哥儿来请安,也是黑着两个眼圈,他说是天气暖了,昨晚闷睡不着。钰儿也是因为热吗?”
她就势点点头,老太太便嘱咐绣桃给她换薄些的被子。平彤在边上很想说自家姑娘是因为笑得睡不着的,看了看承钰,忍不住喃喃自语道:&1dquo;无缘无故的,姑娘怎么又在笑?”
第九十七章
吃过早膳承钰便去东跨院上课,算来顾女先生如今也有二十七八了,仍在国公府教未出的姑娘们,似乎没有再出嫁的意思。师生相处近三年,顾女先生对她那点偏见早没了,甚至称赞她的字已经出她的水平,过年前还央承钰写了副对联。
说来这还是依着孙怀蔚的描红练出来的,承钰抿嘴一笑,忽然很想去看看他那两个可爱的黑眼圈。
不过如今他和怀缜表哥不在跨院的族学里,也没去国子监,而是在去年认高氏的父亲做了老师。高氏娘家之所以显赫,不仅因为有个巡抚哥哥,还有个任内辅的父亲。本来高老是想单独指点外孙孙怀缜,但他在看了孙怀蔚乡试的文章后,非常赏识他的才能,主动提出要教习这两个外孙。
所以孙怀蔚现在应该在去高府的路上。
前世就听孙涵说过,官场中有很多提前认门生的现象。当朝权贵在考场中慧眼寻找相投的文章,如果有中意的,就会私下关照那位考生,而后等那位考生入朝为官,就凭此师生关系结成一派。朝中许多派系就是凭借师生或同门的关系联结起来,成为一股股制约皇权的力量。
二表哥能得辅大人赏识,上月春闱又中了会元,如此以来,殿试怎么样也能进前三甲吧。
刚进枕雨,就有一个小胖团子扑来抱住了她,承钰捏住她圆滚滚的胳膊,说道:&1dquo;你要再跑急些,咱们俩非得摔倒不可。”
孙步琴一张苹果脸一年四季都红扑扑的,此刻笑望着她的承钰表姐,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无所谓道:&1dquo;不会的。”
承钰无奈,自从段越珊来了后,琴丫头顽皮的天性似乎被她引得彻底释放,二舅母总在外祖母面前说小女儿越来越难管教。
不过段越珊却比从前沉静了不少,许是得益于顾女先生辛苦教导。她去年年底及笄,二舅母当了她的赞者,不过亲事暂时还没说下来,金陵那些少爷们似乎都有些介意她太壮实了,而且去年她跟着三舅舅去校场射箭,把教头都给比下去了,一时更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承钰劝她收敛些,她却满不在乎,说道:&1dquo;倭瓜似的孙步瑶都要出嫁了,我愁什么?”
承钰当即捂住她的嘴,庆幸旁边并没有其他人听了去。
孙步瑶这月月底出嫁,前年因为要给皇太后守丧给耽搁了,今年看着男女两方年纪渐长,才又挑挑拣拣择了个黄道吉日。
枕雨眨眼便是一日,下午下学她和琴儿越珊结伴回去,刚出东跨院就撞见大舅舅孙立言。
几个姑娘屈身向长辈行礼,孙立言摆摆手,连说三个&1dquo;好”,便脚步匆匆地钻进了跨院。
&1dquo;大舅舅这是干什么?他怎么会来东跨院?”承钰奇道,这里不是女学就是族学,既无戏台子也没有姬妾,难不成是孙怀薪做错了事,大舅舅来族学揪他的?
&1dquo;你还不知道呢,大伯听了那个道长的话,说得在族学门口砌个水塘,他才能再得个男孩儿。”孙步琴说道。
东跨院族学的水塘?承钰一时思绪纷纷,前世捞起琴丫头尸体的地方不就是那儿的池子吗?可是她走之前也没见那儿砌了个水塘啊!
&1dquo;是在你去蜀地这几月砌的,大伯还挺急的,慌里慌张就找人弄好了。”孙步琴道,&1dquo;听说那口水塘养了乌龟,表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1dquo;不许去!”承钰突然提高声调,说得果决不容置疑,倒把孙步琴和段越珊吓了一跳。
&1dquo;为什么呀?”琴儿皱眉道。
&1dquo;因为&he11ip;&he11ip;因为族学里头还有外男来读书,琴儿大了,得避讳。你要是想看乌龟,我让小厮到外头买了来给你玩好不好?”
孙步琴眉头松了松,无奈道:&1dquo;好吧。”
&1dquo;你记着千万别去那儿,我就给你买两只大乌龟。”承钰拍了拍她的头,心里却想起前世琴儿就是死在十二岁,不由一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