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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国君平江门,一袭华丽王袍加身,器宇轩昂,阔步前行之际,对脚下的污水污渍视若无睹。他身后数名贴身侍卫紧紧相随,个个神情庄严肃穆,如临大敌,双手紧按腰间佩剑,虎视眈眈。
此刻,天牢之中,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善君映入平江门眼帘。
只见平江门面若冰霜,毫无怜悯之意,那上位者的威严与冷漠尽显无遗,冷冷喝道:“善君,若如实招来,或可饶你不死。”言罢,不紧不慢地寻了凳子坐下,那声音就像是来自九幽深渊的勾魂使者,寒意彻骨。
善君听闻,拼尽全身气力,艰难地抬起头来,脖子上青筋暴起,目光却毫不躲闪,直直地与平江门对视,虽声音虚弱,却坚定如磐:“君上,我是被冤枉的,绝无半点背叛之心,还望明察。”
平江门手握那封所谓的密信,冷哼一声,将信在手中甩了甩,不屑道:“证据确凿,竟还敢巧舌如簧?”
善君气喘吁吁,每一次呼吸都似用尽全身力气,胸膛剧烈起伏,仍据理力争:“君上,有人蓄意陷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国君平江门闻此,顿时怒冲冠,大手一挥,指着善君继续厉声呵斥:“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铁证如山,还敢在此狡辩。莫不是真以为孤不敢杀你?”
善君望着国君盛怒之态,心中虽有恐惧,可更多的是冤屈。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无力再为自己辩解,只得无力地垂下头,满心绝望。
瞧着善君这般模样,平江门反倒渐渐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屏退所有狱卒和侍从。而后,缓缓靠近善君,压低声音问道:“孤晓得你和远儿主仆情深。但你可曾想过,倘若你一心守护的主子,并非你真正的主子,你觉得这般坚守,究竟值不值得?”
他,终究还是不愿相信平江远的真实性。
此问一出,善君不知从某处迸出一股力量,艰难地蠕动着喉咙,竟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水。随后,他却咧嘴粲然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凄楚,又有几分释然。双眼布满血丝,却目光灼灼,道:“君上,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深知,为了找寻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惜请挲门帮忙调查。就这一点,便定然值得!”
平江门见善君面容憔悴,嘴角挂着血水,眼神中却透着毅然决然,不禁眉头紧蹙,满心疑惑地质问:“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就能违背朝廷严令,与挲门私下往来?”
哈哈哈——
善君先是放声大笑,笑得昏天黑地,毫无顾忌。可笑着笑着,竟又悲从中来,泣不成声,那哭声悲怆凄切,令人闻之动容。
想那严刑拷打都未曾让他落泪,可平江门这一句质问,却让这铮铮铁骨的汉子彻底破防了。
善君颤抖着身体,双肩耸动,满眼噙着泪,声音哽咽,抽噎着回道:“寻常百姓的父亲确实不配这么做,可如果,我的父亲就是您,高高在上的平和国君,那么请问君上,您又该当如何?”
此言一出,平江门顿时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平江门才缓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你……你说什么?”平江门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善君抬起头,直视着平江门,泪水不断地滑落:“君上,你可还记得信川河畔的那个采荷女!这么多年了,你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平江门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几步,根本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他重新审视着善君,努力在其面容上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平江门喃喃自语,“如果你是她的孩子,那么苡儿又是谁?”
善君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君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我所言句句属实,这些年我所受的苦,所经历的磨难,都是为了完成娘亲的遗愿,找到当年的那个珩门君。”
“珩门君”三个字,从善君口中吐出时,犹如重锤落地,格外沉重。落入平江门耳中,更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无情地劈开了他那被岁月尘封已久的记忆……
遥想当年,平江门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之时,以“珩门君”的名号纵横江湖。
一日,他路过信川河畔,不经意间,目光被一位正在采摘莲子的女子牢牢吸引。那女子面容娇艳如花,身姿婀娜似柳,一双眼眸明亮如繁星,笑容温暖恰似春日里和煦的暖阳。
“珩门君”瞬间心旌荡漾,迫不及待地上前搭话。女子初始时羞怯不已,双颊绯红。但珩门君的诙谐风趣、侠肝义胆,好似春风化雨,很快便让她消除了防备。
自那以后,他们时常并肩漫步于河畔,一同沉醉在落日那如诗如画的余晖中,无所顾忌地畅谈着各自的人生理想。
随着相处的日子如水般流逝,爱情的种子在两人心间悄悄萌芽、茁壮成长。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们在花前月下许下了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誓言,愿此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直到地老天荒。
可命运弄人,肆意摆弄着他们二人的悲欢离合。自“珩门君”被卷入那场激烈的王位争夺大战,沉重的使命便如山般压在他的肩头,他不得不忍痛割爱,离开那如诗如画的信川河畔,告别了心爱的女子。
离别之时,女子泪如雨下,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哀怨,但她也深深明白“珩门君”的身不由己与责任重大。
“珩门君”眼含热泪,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待一切风平浪静,局势稳定,他必定快马加鞭归来与她重聚。
“珩门君”离去不久,女子惊觉自己已有了身孕。可还未等到“珩门君”归来的身影,他们的秘密便被心狠手辣的对手察觉。
为了将威胁连根拔起、彻底钳制“珩门君”,对手毫不犹豫地派出大批杀手,对女子展开了穷凶极恶的追杀。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身怀六甲的女子在家人舍生忘死的保护下,被迫踏上了充满艰险的逃亡之旅。一路上,他们餐风宿露,饱经风霜,颠沛流离,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楚。
而“珩门君”在王位争夺中历经磨难,几度生死徘徊。最终,他成功登上王位。可当他派人寻找女子时,却始终毫无音讯。
“珩门君”懊悔不迭,常在夜深人静时,忆起与女子的过往点滴,心中满是愧疚与思念……
往事如烟,回到现实。如今,“珩门君”已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君。
天牢中,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平江门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善君,内心五味杂陈。
“孩子,这些年,你们母子受苦了。”平江门的声音饱含深深的自责,目光急切,“你的信物或是证据在哪里?”
与卿相契情无际,执手相依度岁年。
待到山河尘净后,归帆同赴彩云巅。
善君轻吟完这诗,而后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信物?君上可知,我们历经无数次生死危机,多少次在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娘亲为让我不至于饿死,含泪将那块「灵犀玉佩」抵押给了当时做工的东家,这才使我侥幸存活。”
「灵犀玉佩」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善君竟也知晓!
平江门眼中含泪,神色愧疚,“这诗,是我们离别时的约定,是孤对不起你们!那东家可是北海的酱家?”
显然,善君的话让平江门有几分相信了。只因善君的话将前后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
十七年前,北海酱家持信物带平江苡进宫,声称是受人所托,要将国君的亲生骨血送归宗谱。
平江门见信物确认了平江苡的真实身份,于是册封他为平和大王子。但欲询问采荷女的遗愿时,酱家人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