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归地球以后,白芷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公司的工作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他劳心费力地满巢都跑。作为公司基层的一颗螺丝钉,他只需要按时上班,平时送送文件,偶尔搞一些调查问卷之类的小活动,然后等到下班打卡,就能回到他那间温馨的小窝中休息,而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从亚空间中钻出来给自己一刀。
自从在三万八千年后走了一遭,白芷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充满了幸福。
这样的生活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与眼前踏实稳定的世界相比,战锤世界的四年就像一场虚幻的梦。
四十四岁的白芷也早已将年轻时的那段经历藏到了心里。在这二十年中,他的人生与之前的二十四年相比几乎毫无变化,唯一的不同是,在他家的鞋柜上,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尊金色的、面容模糊的小雕像。
这是白芷一个深色皮肤的朋友来拜访时送给他的礼物。令人羞愧的是,白芷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朋友,但这几年来公司展壮大,在美洲和非洲也都有了不少的业务,白芷作为公司的老人,也外派到这些地方出过公差。
或许是那些时候交到的外国朋友吧。白芷对外国人有些脸盲,何况那个洋朋友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眼熟,和自己打招呼也很热切,应该就是自己的熟人没跑了。
出于礼貌,白芷收下了这尊雕像,洋朋友说这是他们那边的某个土着神,神通广大,或许有保人平安的作用。
………
“嘟——嘟——”
白芷坐在办公室中呆,自己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白芷掏出看了一眼,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接通电话:“喂,老婆?”
“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话筒的另一头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白芷还听见了锅铲碰撞的乒乓声;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老婆挽起长,在厨房中边炒菜边夹着手机的样子,声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回来的,马上下班了。”
“记得去接孩子。”
“行行行,把我自己忘了都忘不了孩子。”
“嗯。”
“路上注意安全。”
听到女人话里的关心,白芷喜滋滋地挂断了电话。
………
他与妻子是在一次欧洲出差中遇到的,她是外国人,有一头纯正的金色长与在外国人中也算少见的红色眼眸。那双眼睛饱满透亮,像一颗石榴籽似的。
自从看见她开始,白芷终于理解了《红楼梦》里的那个贾宝玉。
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在……在哪来着?
白芷的太阳穴一跳,他伸手按了一按。
他总觉得自己在忘记什么东西,但每次他试图去回想,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的思绪。
他也因为这事去看过医生,那个白的自己就像个白化症的女医生告诉他,他只是辛劳过度。白芷意外地信任她,加上自己本来也不是个记性牢的,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据当时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所言,他当时像个傻子一样端着杯酒就走了上去,喝得醉醺醺的,大家都准备看他的笑话。
——直到第二天他和她牵着手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从此以后,白芷初见杀的名头就在公司传得一不可收拾。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搭讪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得了的身世:洋姑娘的爹是个贵族,姑娘自己还是练自由搏击的,白芷上去搭讪的那天晚上她刚从军队里退役。
她给白芷看了看自己的袖徽,白芷没见过这个国家的军衔,但那天晚上他似乎心有所感,对着姑娘说:“e?”
上校军衔。
他猜对了,对面的姑娘也吃了一惊,石榴籽似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告诉他,自己叫爱拉娜·提亚露丝,坎德拉——
“坎德拉”这个单词脱口而出的时候,两人都同时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爱拉娜不好意思地笑笑:
“什么坎德拉……我最近看美国队长来着……九头蛇万岁啊哈哈……”
她比了一个电影里的动作,接着随口报了一个部队的名字。
白芷完全没听说过。
………
结婚那天,是在德国的一个教堂里。
爱拉娜是信教的,作为外国人,白芷充分理解了这样的习俗。
因为是贵族的婚礼,前来主持婚礼的是一个主教,白芷吃了一惊,因为很少见到女性能做到主教这个地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