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光精准地落在风疏雨身前三尺,烙下一道焦痕。
这般隔靴搔痒的一击,与其说是攻伐,莫如说是警告。风疏雨心中忽动,旋即明了:这“宠渡”小师弟虽口不能言,但当下的心思却不言自明——
许小子的仇自有我当老大的来报,毋需外人插手!
此即为界!
越界者……死!
风疏雨收剑束手,聊以明志。“宠渡”果然不再盯她,反而调转剑尖,头也不回地将剑射向身后。
司徒奋不信狠,声嘶力竭吼道:“我的剑还能让你个小贼使唤了?”
好歹是一剑之主,司徒奋凭借主仆之间的牵绊,将飞剑堪堪止在跟前;抬眼看时,原地早没了“宠渡”踪影,反是一股濒死危机起在身后,不由毛倒竖。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奋斗估摸着方位,急扭腰身,把剑横削。
——当!
声如金戈交击,强烈的震颤自剑身传至虎口,司徒奋定睛乍看,竟是一截细指格住了剑锋!
惊愕间还没回过神来,不防“宠渡”狼爪般的枯手紧扣腕口,一拧,——咔嚓!司徒奋右臂齐肘而断,慌乱间强忍阵痛,另一手捂着断肢接连后跳,企图拉开距离。
怎料“宠渡”如影随形般欺上近前,拦腰一剑将司徒奋划作两段。
下半截尚未倒地,又被一剑穿心而过,司徒奋不自觉欲将左手来拔剑,如何比得过“宠渡”浑身蛮劲?只能任由半截身子被剑顶着往后飞退。
一路经过那冰墙残迹。
与绝世而立的风疏雨擦身而过。
最后撞裂一面石壁,司徒奋“哇”地口喷鲜血。
模糊的意识中诡声绕耳,“咕噜噜”似野兽的低吼,司徒奋颤巍巍抬起头来——一如符爆之后宠渡那样艰难!——顿时魂不附体。
却见一颗怪异兽龇牙咧嘴,灰白的灼雾从舌尖齿缝里升腾,飘扬,不偏不倚遮去了左边的人眼,独留右侧那只狼目。
狼目微眯,“宠渡”迫视着司徒奋,将剩下的半截剑身一点点往里推,直到仅余剑柄在外。
昔日的司徒长老面色煞白,抖如筛糠,不知是血流干了而禁不住冷颤,还是因恐惧不寒而栗,片刻后脑袋歪垂,气息全无。
然而“宠渡”并未就此罢手,哪怕断去司徒奋另一臂,又挖其双目,犹不解气,紧握着双爪仰天嘶吼。
那吼声里似有无尽愤恨。
似有妖化之不甘。
也似告慰着在天之灵。
兄弟我给你报仇了!
你死得有多惨,司徒狗贼便有多惨!
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凄厉的狼啸仿佛引动了冥冥之中的感应,瞬息跨越千山万水,达至万妖山腹地,隐隐回荡在白灵寨上空。
胡离与姥姥对望一眼,都读出了彼此眼中的那抹惊疑与凝重,随后不约而同看向身后山洞。
洞内,念奴儿正在刻制传送珠,不期然落刀刹那,一声响。
啪!
珠子上陡现裂纹。
唔嘛抬了抬眼皮。
趴在它头顶的虫王“嘤嘤”低鸣。
乌小鸦跪在师父的木雕前,叩完最后几个头后屁颠颠跳过来,轻咦了一声,问道:“黑丫头。自你阵法大成以来从未失手,今日为何坏了珠子?”
“我、我也不知道呢……”念奴儿回想着刚刚那阵突如其来的莫名心悸,“小黑子,你说渡哥哥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啊?”
“那不至于。嘎嘎。”乌小鸦拍了拍胸脯,“师父他老人家吉人天相,可厉害着哩。”
“都让你别拜了,渡哥哥还活着。”
“多日未见想得紧。”
“那也不祥。”
“再不济,”乌小鸦嘻嘻笑道,“还有狼头儿暗中照应嘛。嘎嘎。”
前后脚工夫,在与神照峰相隔最近的某座山头上,一独眼瘦汉没来由打了个喷嚏,随后摸着鼻头咕哝道:“我这小友还真是半个狼崽子啊,连妖化都是吾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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