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缚仙索与一线牵同理,受限距离,一旦进了鬼门怕难以奏效。我无法确定皇叔究竟会用什么方法带你走,一旦有人对你不利,有任何突情况,你只需唤我……”
柳扶微瞬间懂了他的用意:他还是不让她进鬼门涉险。
这与之前约好的不一样,她当然要抗议:“祁王的目的是我,若是忽然变成了你,那不就暴露了么?席芳也说,鬼主在鬼门之中能驱魂,你的仁心在他手中,必要受制于他呀。殿下,我会借一线牵告知你鬼门所在,待我想办法从祁王手中找回殿下的仁心,你再动手也不迟。”
司照深吸一口气,反问:“你在他手中,要我如何动手?”
柳扶微:“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再说了,祁王想要我信任定会托席芳来,有他在……”
“我不放心。”
哪怕这段时日他留她在长安城与自己共同进退,权因她一句“我想寻求答案”,他光是克服自己极端的保护欲,已是竭尽全力。
“微微,没
()有仁心,我仍会是我。”司照瞳色逐渐加深,“对我而言,你的安危才是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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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殿下日日在为挽救局面耗尽心思,心头负荷之重委实难以想象,但他却要在盘算所有可能生的形势同时,以她为底线……这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她低下头,将腰中缚仙索多打了一结,浅浅一笑道:“殿下这下总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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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外挂着经幡,承仪殿内外也贴了不少符篆。
算是将佛道两派驱鬼的手段都用上了。
司照不敢掉以轻心,他陪柳扶微小憩片刻后,披袍而出。
实则局势比预料还要严峻。
神策军苏奕乃是祁王一党,祁王既敢拿神灯索取百姓的代价,难保不会对军士们下手。祁王的下一步棋会如何走,究竟是开启鬼阵霍乱长安,还是起兵造反都是未知之数,就算神庙肯破例下山施援,最多也只能帮助铲鬼……
“殿下要否再回去休息?”卫岭不知太孙殿下与太孙妃的那些“云雨”皆是做戏,只看他脚步虚浮,脸色不佳,“您这不眠不休的,就是钢筋铁打的身子也……”
司照道:“宫中可有异动?”
“暂无……”
无字甫一落下,有人来禀:“宫中来了口谕,圣人召殿下入紫宸殿。”
司照眉目一肃,即刻更衣入宫。
深夜召他觐见,难道是皇叔对皇爷爷下手?
但宫中自有重重守卫,国师亦如影随形,理应不会有事。
司照一件一件复盘,唯恐不够周全。
行至半途,想起圣人召见一贯是令姚少监来传口谕,便停下车驾,令卫岭去查来传旨的小内侍。
果不其然,小内侍立刻慌神抵抗,衣料一掀开,身上亦有被业火灼伤过的痕迹。
卫岭一时错愕:“又是一个被神灯索取过代价的人……”
一股不祥之感刹那间兜上心头,司照急声道:“回承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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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微是被屋檐下经幡拂动的声音吵醒的。
殿内的灯烛不知何时熄灭,她掀开床帘,自然而然地望向窗户。
屋檐下的灯笼本该是红色的,但窗棂漏出外头的光却泛着幽蓝。
她陡然坐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上的光晕慢慢扩大,由远及近,直到窗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镂雕敷彩的……皮影?
那皮影先是脑袋轱辘了一圈,接着四肢不大协调地溜溜转起来,好容易才定住,垂直地抬腕,做了两下敲门的动作,“笃笃”——当真有叩窗声传入屋中。
不轻不重,规律得像个和尚在敲木鱼,那皮影裙裾华彩,云髻高耸,似是深宫妇人装束。
柳扶微头皮瞬间麻了半边:这和席芳同她约定的暗号不同。
没等到回应,叩击声又变了节奏,一起一伏,
()一息一顿,配上那皮影美人拭泪的动作,尽显出闺阁女子的哀愁与思愁。
柳扶微回头看了另一边殿门的方向——外头站岗的左右卫毫无察觉,也就是说,动静只有她能听到。
这不之客是奔着她来的!
席芳说过,寻常的鬼魂在阳间行走没有实体,除非借助伥鬼、邪祟之力,通常情况下若听见、看见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看它、不要和它说话,转头就跑即可。
但她并没有挪开目光,对鬼怪天然的恐惧还是让她僵坐了好一会儿,片刻后穿上圆领袍,套好云头履,不忘将那条金莲镣铐回脚踝上,踱到窗边。
窗外的东西察觉到有人走来,总算停下,下一刻了声,口音生涩且空洞:“你是被皇太孙囚在这里的太孙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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