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马荣成这副连鼻尖都要碰触到死者的嘴唇时,大家都意识到这铁定是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马专家,是现什么了吗?”黄毛走近低声问道,生怕惊扰到了专家的现。
马荣成嗯嗯两声,虽然回答时模糊的,但这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大家都围了过来,端详半天却是什么都没现。
陈书跟随马荣成的视线,看向死者的脖颈,那是一道沿着脖子环绕半圈的深深印痕,自然是上吊时被粗绳勒紧了的痕迹。
陈书盯着痕迹,脑海里浮现出死者在厕所门框上吊的场景:站到椅子上,将头伸进绳套,然后踢掉椅子,吊了上去。
摇摇晃晃的,摇摇晃晃的。
她先是不断挣扎,不过由于喉咙被绳子紧紧勒住,慢慢的瞳孔失去焦距,原本抓在绳上的双手无力垂了下来。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场景。
和马上就要爆裂的凸出的眼珠子。
这是一幕既绝望又孤独的猛烈挣扎,直到一切归于宁静。
瞬间,陈书的眼中光芒暴涨,醒悟过来:“勒痕!这个勒痕不正常!”
自诩武功第一的朱一霸自始至终苦着脸,这会儿深吸一口气,好像就等着这一刻,振奋道:“陈大,你果然看出问题来了!”
江海浑身止不住的一抖,似是马上就要见证伟大场景的激动。
黄毛同样以极为期盼的眼神看向陈书。
“咱们的柯南书可不是吹的。”陈川呵呵一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黄皮烟,一根一根的给几人递了过来去,神态骄傲。
法医老唐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得自己先前将这几人拉入办案中当真是正确的做法,此时只等着这位外省的同行兄弟道出其间奥秘。
马荣成站直身体,准备听听这位小兄弟的言,虽然他在先前也现了不一般的地方,不过省厅专家的矜持让他觉得保持沉默也是一种不错的修养。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书的身上,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陈书,此刻已经颇为肯定,坦然道:“这个勒痕太干净了。”
“干净?”江海眼睛闪闪,觉得这种站在尸体旁边,现学现用的场景真是带劲极了,也比刑侦技术课上老是惹人睡觉的眼镜老师刺激多了,“书哥,你的意思是死者的脖子太干净了?难道是她先洗完澡,再上吊自杀的吗?等等,先洗澡。。。难道是准备和男人办那事之前。。。凶手就是他的男朋友!”
江海越说越兴奋,就差把胸膛里的大气给嚎叫出来。
陈川忍不住笑,呸的一声打趣道:“没想到你小子对这方面的程序还挺了解。啧啧,先前以为你是处男呢。低估了,低估了。。。”
亢奋至极的江海被陈川这狠插一脚的点评,就像是在高上疾驰的汽车被无端刹住,涨红着脸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嗯,换个形容词,清晰,勒痕很清晰。”陈书没有继续俩人的打闹,表情严肃,做出一个假设,“你们想象一下,假如哈,一个人上吊,即使先前是自愿的,可在上吊的过程中一定是非常痛苦的,所以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挣扎。”
“嗯!”江海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象一个人上吊的场景,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陈书指向死者的脖颈,沉思着说:“看这勒痕,并没有生重叠和位移的现象,说明死者死前并没有进行激烈的挣扎。就我以前看过的几起上吊自杀的案件,死者脖颈吊着绳子的这一块的痕迹一定是重叠的,不会这么清晰。所以,很有可能她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上吊的,也就是说。。。”
“书哥!你的意思就是现场有第二个人将死者给吊在绳子上?或者说,死者是在死后给吊上去的!”江海两眼光,双手不断互相搓着,情绪激动,“命案!命案啊!”
陈川故意板着个脸上前给江海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教训道:“死个人这么开心?你这还是当警察的样子吗?”
被这么一顶有关道德的大帽子扣上,江海顿时熄了火,讪讪笑着不再吵闹。
这边,陈书下意识的看向最早现脖颈异常的马荣成,其他人顺着陈书的视线一同看了过去。
马荣成轻笑着点头:“陈警官,你的讲法有一定道理,不过还是存在疑点。问题出在你见过的上吊自杀的人太少,样本少了,归纳起来就会存在偏差。
“如果死者在死前有挣扎的行为,勒痕阻燃复杂,但如果在上吊的瞬间马上死掉,勒痕就会如同这具尸体。”
马荣成稍作停顿,右手笔直指向解剖床上的尸体,平静道:“很干净,也很清晰。”
“瞬间死掉?”江海一愣,捕捉到了马荣成解释的关键,只不过还是想不明白这上吊怎么会一下死掉,电影上那些人不都是要挣扎一会儿才吐出舌头嗝屁掉么。
马荣成很享受这种为人老师的教导,耐心道:“有的人在上吊的一刹那就会失去意识,手脚无法动弹,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是完全没有痛苦的,所以就不会挣扎。”
马荣成习惯性的停顿片刻,给足了大家思考的时间,然后缓缓说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上吊的那半秒钟,上吊的人用力过猛吊在绳子上,就会导致颈关节一下子脱臼,这样的话,心脏和呼吸也会立即停止。
“除此以外,如果绳索正好压迫在了颈动脉窦,会导致迷走神经张力增高而引起反射性心脏骤停,人同样马上就死了,也就是说照样会出现陈警官所说的没有挣扎的情况。”
“啊?马老师,你的意思是自杀?”江海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浑身流了大半的气力,挺失落的。
马荣成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哎。”江海长叹一声,双眼逐渐暗淡下来,不知为何,双脚一软倒在椅子上。
陈川看不下去,上去就是一脚,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混蛋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