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这下顿时高兴起来,她本是想以此为借口,出宫陪母亲安奴住上三五日,未想纪王这样大方,竟直接准许她出宫十日。
“父王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宫陪母亲住上十日?”女郎明眸清澈,满眼欢喜地看着纪王。
纪王笑着点头,伸手在她上摸了摸,一副哄人的语气,“这下可是满意了?好了,咱们不气了,好生出宫玩上几天散散心,别将你母后说的话放在心上,父王这不是会为你做主嘛。”
夏柠这下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了,从纪王这里敲了好大一笔,还得他允许出宫小住,怎么不让人感到高兴呢,被王后训斥一顿,换来了这些实在的东西,说实话这样的买卖倒也不亏。
就是可怜了祈简,他可是实实在在挨了打的,便宜却被她一人占了,这让夏柠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父王,那陈先生那里?”
纪王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不必担心,“陈简那里我会让巫医照顾着,先让他好好养伤吧,我再赐他些东西,这事就算过了。”
到底只是一个琴师,他若是照顾太过,便是在打王后的脸面,不过这回陈简受了无妄之灾,多给他些赏赐作为补偿就是了。
夏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起别的话题打破方才有些沉闷的气氛,她跟纪王叙了会儿话,好生甜言蜜语哄了他一番便离开了,走时还带着好几匣珠宝玉石。
纪王还犹自脸上带笑,飘飘然沉浸在女儿的夸奖里,刚才夏柠彩虹屁吹个不停,不仅夸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最好的父王,还说自己很幸运,得以成为他的女儿,一连串的夸赞将纪王哄得晕头转向,直到夏柠走了好一会儿他还自得不已。
到了当晚,纪王专门去了趟王后宫里,跟她说起夏玉麟这几日在前朝议事时的表现,王后还以为他终于知道将目光放在嫡子身上了,结果刚说了几句,纪王言语间却似让她对底下的儿女们宽和
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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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冷嗤一声,问道:“可是昭宁跟您说了什么?”
纪王故作轻松,“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被你误会了,所以那孩子有些伤心罢了,我是想着孩子还小,宫里有些流言,该怪罪的是那些不辨是非传造谣言之人,不该将错归结在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郎身上。”
王后本想驳斥纪王几句,可一想到自己女儿朝华,纪王没跟她提起朝华,这说明昭宁并没有趁机在纪王面前说朝华的不是,她若是再说得多了,反倒不好,于是便脸色冷然附和了一句,只说自己会好生整顿后宫。
昭宁那个女郎,自见她第一面起,她便觉得那人神女般的容貌下,隐藏着的小聪明小心思不少,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只怕是从她宫里一出去,便转身去找王上告状了。
还是尽早将她嫁去赵国的好。
纪王说完这个,又说到许了夏柠出宫小住的事情,王后依然笑着应下,只说自己今日心急了些,确实错怪了夏柠,只她面上宽和仁善,心里却又给夏柠记了一笔。
纪王跟王后谈过之后,自觉为女儿讨了公道,便又顺路从王后宫里出来去了许夫人那里。
其间说起这事,许夫人颇替夏柠感到委屈,不过王后那人以往装腔作势倒也知道维持体面,这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将两桩传言一应怪罪在夏柠身上。
翌日,夏柠让小云收拾了些东西,将纪王赏给自己的一应珠玉财宝通通装好准备带出宫去。
东西放在宫里,即便是她自己的寝宫,她也没安全感,倒是带回宫外,埋在朱斗临走前买的一间小院子里,她才能确确实实感觉到这些东西是属于她的。
就连莲姬和安奴现在住的那处位于阴家隔壁的宅院,她也从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家,而朱斗在她的授意下悄悄买下的那处不起眼的院子,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那处院子,才能让她安心地将东西藏在里面,埋在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下。
临出宫之前,她先去了趟乐室探望祈简,云石出来倒水时刚好看见夏柠主仆走进院子,他心中轻叹一声,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他如今心里纠结着,一方面觉得自家公子为了夏柠受了大罪,意识到再任由两人继续来往,可能对公子不是件单纯的好事,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自家公子是愿意见到她的,若是她好几日不来乐室,公子许是还会生气。
所以他一见到夏柠,两种情绪交杂着,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夏柠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了他便立刻上前问道:“先生如何了?昨日可找了巫医来看?”
云石:“先生正趴在榻上休息,方才吃过饭给他换了一遍药,巫医还给他开了些药汤,也已经让他喝过了。”
夏柠又问:“那他今日感觉如何?可还疼得厉害?”
云石耸耸肩叹口气,“公主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夏柠以为祈简情况
()不好,连忙就用手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小云想跟着进去,却被云石一把拦住,“你别跟着公主了,来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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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柠踏进明堂没走几步就看见祈简病恹恹趴在榻上,他眼睛微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夏柠怕惊扰到他,便小心翼翼走过去。
云石许是刚给他换完药不久,他是上身裸趴在榻上的,身上只盖了件轻薄的白色纱衣,光滑又极富力量感的肩膀裸露在外,背脊起伏地掩在纱衣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紫红色的印迹交错着。
夏柠蹲在榻边静静看他,他安然困倦地侧趴在那里,脸挨着枕头,长披散在一边,俊眉修目之下,高挺的鼻梁和淡绯色的唇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眉眼间隐有困倦之意。
他的眼睫长长密密垂下,丝毫没有闪动,夏柠心知他这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她也没做声,只小心地掀开他身上覆着的纱衣一角,看他背上渗血的淤伤。
当然,昨日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祈简背上遍布的青紫色淤肿却格外吓人,这些淤肿纵横交错,上面破皮的地方依然可以看见红色的血丝,夏柠只看一眼,都觉得很疼,尤其是上面还糊了一层亮晶晶的药膏,既黏腻又疼痛的感觉,想象一下就很难忍受。
难怪他眉眼之间带些倦色,就连睡梦中长眉也微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