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来提,尹文捷琳可不会乖乖付账。说到底,这个计划本身就有我的参与,她不来指责我已是谢天谢地。”先知愉快地朝学徒一眨眼,“把机会留给我们的英雄好了,就当做是奖励。箴言骑士不会狮子大开口,便宜那些西塔了。”他想起来什么。“拉森,你负责给他点儿建议,有些时候不能太心慈手软,否则人们还以为这不难哩。一味施恩可不是交涉之道。”……
“若我来提,尹文捷琳可不会乖乖付账。说到底,这个计划本身就有我的参与,她不来指责我已是谢天谢地。”先知愉快地朝学徒一眨眼,“把机会留给我们的英雄好了,就当做是奖励。箴言骑士不会狮子大开口,便宜那些西塔了。”他想起来什么。“拉森,你负责给他点儿建议,有些时候不能太心慈手软,否则人们还以为这不难哩。一味施恩可不是交涉之道。”
“我明白了,大人。”
这不是尤利尔想听到的回答。“不。不。”他不自觉提高嗓音,“国王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猎魔?”
『尤利尔!结社里那些是身负血债的恶魔,不是凡人』指环勐然收紧。『给我看场合说话』它警告。
“我知道你是好心,孩子。”拉森温和地劝道,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但这不是说停就能停的,胜利就在眼前,而我们已经付出良多。”
“你们要的不是胜利。”尤利尔指出。
『够了』索伦气急,『你以为无名者是什么?难道你没见过恶魔疯狂的时候吗』
拉森还想说什么,但先知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圣者用黑不见底的眼睛打量他,目光像是在看自以为明白事理的未成年人。“以太之渊是极具破坏性的秘仪,你亲眼见过它粉碎岛屿,是不是?这会让你受到创伤,觉得渺小。但别在意,孩子,人们对改天换地的力量心怀畏惧,这很正常。”他安抚道。
岛屿。尤利尔胃里一阵翻腾。正常。他想起的则是血族亲王的栽培魔药的死人坑,以及尸横遍野的海滩。它们通通粉碎,不止是岛屿。
“这要花很多资源,秘仪的启动并不轻松……但我们的盟友正需要它。一击奠定胜局,省下许多无意义的损耗,战士们将感激诸神仁慈——不这么做,我们才叫失误呢
不作为是当权者的无能,尤利尔。”
“不作为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屠杀!这见鬼的战争就是我们挑起的。国王已死,结社不成气候,对无名者赶尽杀绝是彻头彻尾的暴行!这是诸神仁慈,还是你们仁慈的体现?”
圣者收起笑容。“你什么也不懂,年轻人。你不明白。眼下求助神灵可不如求助我们。不管怎么说,诸神离去很久了,诺克斯也无需她们照拂。就算她们回来,也不会做得更好。神灵也非万能。”
“先民时期,无名者还只是初源。他们不受威胁,反倒受到追捧。难道因为其中的一些人背叛秩序,所有的初源就成为了无名者?守卫秩序是靠灭绝异类达成的么?”
“没人喜欢灭绝,尤利尔。”圣者严厉地说,“这是生存之战,任何无名者都是潜在的威胁。你对诺克斯了解得太少了,你以为结社只是恶魔聚集地那么简单?他们能联通地狱!真正的地狱,不是沉沦位面加瓦什,是邪龙和恶魔军团的诞生地!有一就有二,无名者和他们的邪恶天赋必须彻底终结。这下你懂了吗?”
他很难站稳,说不清因为什么,没准就是因为“改天换地”的力量,因为某些“邪恶天赋”。“除了恶魔,很多因素都可能导致危机。”尤利尔轻声说,“如果无名者不是为罪过而是为他们潜在的威胁而死,那么现在,能对神秘领域产生最大威胁的是谁呢?”
“黑夜启明”凝视着他。“你快把我惹火了,孩子,这倒是种久未体验的感受。”先知放下手。月光明亮,拇指的阴影刚好落在布列斯帝国的都上。“你说得对,我也犯过错,导致了无与伦比的麻烦,许多人和事物因此付出惨重代价……”
尤利尔抬起头。拉森闻声皱眉,有些不敢置信。
“……但你记住,尤利尔,我们是秩序的守卫者,破坏只是手段。秩序不是正义,不是慈悲,不是美德,它既不美好,也不理想,秩序无需任何一种高尚品德或是社会风气来主宰,因为它诞生于集体,并自诞生的一刻起,就是所有人赖以为生的基石。事实上,它就是适合世界的、最合情合理的答桉。”……
“……但你记住,尤利尔,我们是秩序的守卫者,破坏只是手段。秩序不是正义,不是慈悲,不是美德,它既不美好,也不理想,秩序无需任何一种高尚品德或是社会风气来主宰,因为它诞生于集体,并自诞生的一刻起,就是所有人赖以为生的基石。事实上,它就是适合世界的、最合情合理的答桉。”
尤利尔沉默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除了先知给出的秩序,他也没有第二个答桉。因为他从未以当权者自居,也从没想过为守卫秩序而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武器不是道理和哲思,因此无论如何也胜不过对手。此时此刻,学徒能做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不会输得心悦诚服。
“我不干了。”尤利尔摘下指环,放到先知的书桌上。“守卫秩序比找到夜焰下更难,我办不到。请允许我辞职,大人。”
先知终于皱眉。“辞职?之后你要去哪儿?”
“追随我的良知,大人。可能秘密结社正需要我。”
『别说傻话了!尤利尔』索伦忍不住写道。拉森则惊疑地望着他。
圣者没有回答。从他的眼神中,尤利尔能感受到确信的意味。他其实知道的。学徒心想。为什么我能进入拜恩,为什么我还能回到高塔来。也许他已经察觉我在躲避火种仪式。
说吧。尤利尔深吸口气。说啊,你这骗子。
“我真的很抱歉。”他低声说,“但我……”
……哧得一声。细小、轻盈的声响,仿佛沙砾摩擦,却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尤利尔看到一层奇异的波纹在高背椅后蔓延,但根本来不及开口。狄摩西斯的胸口透出一丝闪光,似金属,又似水晶,带出鲜红的液体。他的吸气声被拉森的惊呼掩盖。那东西眨眼间消失,又在他的喉结下冒出来。尤利尔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先知垂下头,抬手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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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声响。拉森先生越过他,却以更快的度倒退回去。尤利尔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高塔先知继续去摸喉咙,但他从椅子上滑下来,鲜血泉涌而出,染红了长袍和怀表。月光下,他慢慢蜷缩,逐渐苍老,逐渐面目全非。
我见过这个人。尤利尔乱糟糟地想。那条血河。玛奈。我见过。血红的预言。玛奈和“理师”爱德华。漂流而过的尸体。老人,断腿的中年人,玛奈修女……真正的红之预言里,他们逐个死去,最先出现的尸体死得最晚……
黑甲的亡灵迈出阴影,手提着白骨长剑。奈笛亚称它为“钥匙”。他的轮廓沐浴在月光之中。
先知的血淌下黑骑士的剑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