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点点头:“最少两人。都是神秘生物,点火的那种。”<P>
不对。布雷纳宁心想。太不对劲。一两个跟踪者不算什么,但神秘者……也许盯上他们的并非单纯的冒险者,而是个能驱使多个神秘生物的组织。他能想到的符合条件的敌人只有一个。<P>
辛继续说道:“于是我迅速离开了据点,再度出现在夜莺的视野,将他们引到别处。但这拖延不了多久。”他瞥一眼伯宁,“据我的经验判断,只怕冒险者同行中没这样的专业人士。”<P>
布雷纳宁的脸色难看起来。他简直想象不到有什么冒险者能跟踪辛,这诺克斯佣兵才是真正的夜莺专家。此刻,唯有一个答案符合条件。“……恶魔猎手。”<P>
“就是这样。”佣兵同意。<P>
“该死,他们是知道你的位置,才能紧咬不放!铁爪城侦测站,还有教会的神术基盘,这些都能捕捉到我们的神秘痕迹。”即便是辛,面对这二者恐怕也无能为力。<P>
布雷纳宁烦躁地抓住头发,头皮传来刺痛。这丝毫没能减轻他的压力。情况越来越混乱。“诸神在上,你干了什么?”他质问。<P>
“我的回答也是‘没有’。老天,我又不是你的同胞。”佣兵做个手势。“别担心,猎手追踪我来到这儿时,你正好到短笛街买票。无论如何,我不是无名者,即便露面,猎手能把我怎么样?”<P>
我看可不是这么回事。布雷纳宁心想。为了打听情报,许多冒险者都知晓辛有个同伴。如果搜查时这位同伴没露面,卫队骑士一定十分好奇他的去向。<P>
“……既然黑旗港的事没泄露,神官怎么会盯上我们?”辛续道。<P>
“这跟黑旗港有什么关系?”伯宁挥挥手,“我进城后一直都在遮掩火种!决不会暴露身份。”<P>
“问题在于,火种可以伪装,能力却很难。想想看,伯宁,如果安排公爵替身的人发现,冒险者中流传着黑旗港的真相,竟有人识破了他的计谋,你觉得他会怎么想?”<P>
布雷纳宁僵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让他们看穿替身的并非佣兵的才能或敌人的疏忽,而是依靠他的无名者火种!如今铁爪城到处是眼线:王国贵族暂且不提,光辉议会、寂静学派,甚至是拜恩人都不会缺席。倘若有人注意到这点、且对无名者有所了解,买卖公爵的情报无异于自报家门。<P>
他不禁惊出一头冷汗。还好我没擅自行事。<P>
“当然,这只是种可能性。不过,既然秘密很安全,那原因定是出在了其他地方。”辛将桌面上的纸张烧毁,“往好处想,可能有其他无名者得罪了王党,或干脆后者在城里发现了某个结社的据点。此事根本与我们无关。”<P>
是么?一场惊险的巧合?这样想可以令布雷纳宁感到些许安慰,但他早就过了只会指望的年龄。他可不敢将性命做赌注,压在宫廷骑士与猎手带来的“巧合”上。<P>
然而,『万用质素』的效果同样无可置疑。在加入诺克斯佣兵团前,他一直是这样潜入城市。“还能有什么破绽?”<P>
“这得你自己思考。我在想黑旗港的事:如果诺曼公爵安排了替身,为什么还要传出自己假死的消息?”<P>
布雷纳宁的思绪一团浆糊。“诸神才知道!也许他在施展阴谋诡计,为了党争之类的。”<P>
“诺曼死了,王党正追查凶手。伊斯特尔王子下令全城搜捕,务必要捉拿刺客。他的新任首相维尔贡·托斯林不免有嫌疑在身,然而神官却与宫廷骑士一同行动……需要我解释新首相兼新主教与王党的矛盾吗?”<P>
伯宁并不是傻瓜。“这里面有寂静学派的手笔?”<P>
“不如算上他们。这关头,凭我们调查到的东西很难判断局势。这是阶层的问题,不是个人能力所决定的。”<P>
布雷纳宁很想立刻离开铁爪城。他很早之前就这么想过了。这念头频繁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各类意外事故和种种突发情况,当然,他不会否认佣兵的能耐。然而仔细想想,我独自前往四叶城的路上可没这么多波折……<P>
“总而言之,眼下没法确定神官追踪我们的目的,但也不能全无应对。”他陷入回忆时,同行的佣兵已收拾好手尾。“我们最好立即转移。”<P>
“去哪儿?与你要我买来的东西有关吗?”<P>
“那里就是我们过夜的地方。”<P>
这时候,天色仍黑如幕布,王家骑兵也来到了街头。布雷纳宁看到全副武装的卫士,手执长弓的箭手,还有寥寥几名衣着华丽的军官。这些人的存在很为他们增添了几分紧迫感,但布雷纳宁引以为傲的纸窗魔药效果非凡,协助两人有惊无险地逃出了街道。<P>
“往哪儿走?”<P>
“穿过短笛街。很快就到。”<P>
布雷纳宁将信将疑地跟随佣兵,来到了一处无人屋舍。地面和墙壁遍布污迹,仿佛这是乞丐的住所。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条地道。<P>
很难想象这是佣兵近日在铁爪城偶遇的收获。他定是备好了退路。“你早知道这里有路?它通往哪里?”<P>
“郊外的庄园。别怕,那里很早就废弃了。”辛率先钻了进去。<P>
布雷纳宁只得跟上。黑暗中,佣兵点起火把,照亮脚下不足三码的范围。伯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距离,以免在黑暗的隧道中迷失。尽管地道里只有一条路。<P>
出口的景象令人震惊。布雷纳宁眯起眼睛,打量简陋的屋顶:“修道院?”<P>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辛掏出那张赎罪券,手指摩挲数字。“别担心,那里没有修士。真正的修道院早就关闭了,有人将这里的建筑改造成了安全屋,为特别的群体提供庇护。”<P>
“谁会这样做?”<P>
“你的同胞。”辛已踏入了废墟。他环顾四周,杂草藤条掀起石板、攀上围墙,在墓碑的裂痕里扎根。庭院与屋舍的碎片全然连为一体,延伸向空荡荡的铜钟挂架。一条蛇盘伏在底座上,冷冷盯着他们。<P>
不知为何,他在原地站了足足半分钟。<P>
布雷纳宁忍不住了:“伊士曼到底有多少结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