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漾当然知道,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也知道,因为就是在入侵树这里,被唤醒的笛谬触手与方遥相遇,一同纠缠,跌入被撕开的时空缝隙。
“不,你们不懂,”轻易看透众人内心,笛谬神经质般嗤笑,“撕裂时空可不仅仅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时空缝隙,而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我突破了这里的时空,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我看见了列车旅程,看到了过去与未来,我掌握着所有的时间线,也可以随便送你们时空旅行,如果这趟旅程是一个宇宙,我就是漂浮在宇宙之上俯瞰万物的主宰!”
深吸口气,笛谬忽然又一脸伤感:“至于方遥,则向下跌落里世界深渊,不过很幸运,他也是在能量大共振的那一刻跌落,成为了深渊里特殊的存在。”
罗漾心头微颤。
所以落入深渊的方遥才能和笛谬一样东西每一条时间线,及时出现在每一个他们需要帮助的时间点。
“可惜都成为过去了。”无数声叹息,交织得并不那么真诚。
罗漾笑,温度却没到眼睛:“你也很可惜,明明想变回自己,却事与愿违,反而向着战争机器的目标更近一步。”
“那不是我的目标!”笛谬终于被刺痛,声音逐渐癫狂,“我根本不想融合什么基因,不想要什么能力,更不想当什么战争机器——”
强风席卷,空气骤然稀薄,所有人被瞬间吹得睁不开眼。调查组三人被吸食时的战栗恐怖又来了,不同的是这一次针对的是他们。
会死。
这一刻所有旅行者心中升起同样预感。
情绪被抽离,理智被湮灭,他们即将踏上无尽的疯狂!
逃,必须逃。
痛苦倒地的旅行者们蜷缩着身体,却还在碾压性的恐怖混乱中强撑最后一丝理智,如果不想发疯,癫狂至死,他们必须立刻脱离笛谬的情绪吸食,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最极端的那种。
但他妈的这种情况下连站都站不起来,道具也都用完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笛谬——”
睁不开眼的风暴旋涡里,只有罗漾仍在声嘶力竭大吼,带着比之前更甚的尖锐敌意和傲慢挑衅。
“你既然主宰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不自己回到过去,杀了方遥,改变历史——”
世界仿佛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冰冷呼啸的风。
笛谬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我当然可以回到任一一条过去时间线,轻而易举杀掉方遥,但那样太无聊乏味,我……”
“别装了,我说过你的谎言很拙劣!”毫不留情的嘲笑,罗漾倾尽全力,哪怕嗓子早已沙哑,“你不是无聊,是根本做不到,在基因融合、突破时空的第一时间,你就已经回到过去,可你发现怎么都无法干掉方遥,这才要跟我们玩什么搞笑游戏——”
他在使诈。
全程跟罗漾统一行动的烧仙草、太岁神、Smoke和勃朗宁可以确定,他根本没机会看见什么“笛谬回到过去企图消灭方遥”。
但他说得就像自己亲眼所见。
而敢于这样笃定使诈的原因,是这推论很合理。既然笛谬如此憎恨自己被迫融合方遥基因变成现在这样的怪物,那已凌驾在这一时空之上的他,自己回到过去解决方遥不就好了?
果然,笛谬声音骤然升高,就像心虚者本能升起的防御:“哈,我干不掉方遥?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罗漾放声嘲笑:“什么世界,只是这一趟列车旅程,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你现在能去其他旅途吗?你知道入侵树倒下之后的里世界吗?自以为主宰一切的你就像玻璃罐里蹦跶的□□——”
笛谬忽然没了声音。
连风都停了。
躺在地上的其余八人勉强睁开眼睛,却还
是只看到一片漆黑。()
寂静,战栗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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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罗漾过于扎心的比喻让笛谬破防了,就此偃旗息鼓?
监控屏前,高速公鹿惊诧于罗漾的敏锐。
哪怕他的本意只是想刺激、伤害笛谬,可他的的确确猜对了——即使笛谬融合了方遥基因,撕裂了时空,撕裂的也只是列车考核的时空,从后台波动看,那些能量并没有外溢到列车考核之外的里世界。说白了,笛谬可以穿梭于所有时间线,在列车考核里尽情“二创”,但本质上,它仍然只是这片限定空间里一团乱窜的能量,哪怕它已比从前强大。
但就是因为他猜得太准,扎得太痛,后台能量正在不断上升,几乎逼近承载极限峰值。
笛谬怎么可能偃旗息鼓,扎心后只会是恼羞成怒的反扑,这分明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消灭……方遥……”
“消灭……方遥……”
笛谬的声音变了。
那仿佛来自远古黑暗的低吟,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可名状的悚然与恐怖。
刹那间,光芒大盛,周遭一切豁然清晰,亮如白昼。
罗漾九人重新看见了笛谬。
不再是方遥,也不再是脑本体,而是铺天盖地的凌乱“枝条”,上面爬满眼睛一样的神经元,它们在呼吸,在蠕动,共同构建了这棵巨大肉树的一隅。
而那巨树的全貌无从窥见,因为在完整的笛谬本体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你从深渊爬上这里的每条时间线……阻止每一个想杀你的我……”
“明明只有一条胳膊,却妄想主宰我的身体……”
“现在……深渊里的你没了……”